他的手已经彻底没有温度了,从前都是他温暖她,现在该换她了。
“听话。”权少承伸手反握住凝欢的手,“回去。”他的神情依旧是那样坚定,但脸色却是那样苍白。
凝欢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权少承,她的眼眶都红了,炙热的泪一次接着一次的夺眶而出。
他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依旧扎扎实实的跪在雪地之中,他的双腿早就被白雪覆盖住了。
上半身就这样露在寒冷的大雪天中,凝欢炙热的泪滴落在他的肩膀上,瞬间就被彻底冰冻住了!
权少承紧蹙着眉头,继续强撑着,纱布已经彻底湿透了,温热的血水彻彻底底的渗了出来,雪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从他的伤口一滴滴朝下滴落……
当那十分刺目的红滴落在洁白的雪花上之时,凝欢的泪流得更凶了。
他毕竟是人,负伤在雪天内下跪两小时的他,最后还是支撑不住了,彻底倒下……
“权少承,权少承!”凝欢失声惊喊着,但声音却全部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泪眼婆娑,眼前的早已是模糊一片。
“少主!”于森和东一见状迅速冲上前,拿起准备好的外套立即披在了权少承的身上。
凝欢从未见过权少承倒下,他为了她一次次不要命的拼,为了她受伤了一次又一次,可凝欢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倒在她的面前!
她咬紧下唇,眼泪扑簌簌的滑落,“权少承,你别吓我,权少承……你醒醒,你醒醒。”
凝欢最害怕的就是看到这样的场面,她一瞬间都蒙了,只感觉自己耳边不停“嗡嗡嗡”的出乱响声。
“少奶奶,看来是伤势加重了,少主身上开始烫了。”
“应,应该是伤口炎导致了高烧。”凝欢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连话都说不清楚,身子一直在不停的颤抖,“去医院,赶快去医院!”
凝欢满脑子都是权少承,一个从未倒下的人,最后还是为了她倒下了……
心痛感顿时席卷而来,那种溢出来的心痛,像是可以要了凝欢的性命!
“真是厉害,足足撑了两个小时,是在我这儿撑得最久的人啊……”都到了这个时候,怪医赖一还在说风凉话!
凝欢是彻底恼了,她伸手胡乱抹去了脸颊上的泪,她不可能哭,她不能将她的软弱表现出来,绝不!
离开前,凝欢暂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怪医赖一,说下了这样的一番话,“都说医者仁心,我相信每个医生都有着一颗仁心,但可怕就可怕在,这个人成为医生之前,他就已经没有心了。我不知道怪老头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是因为你遭遇到了什么,才会让你变得如此铁石心肠。死一个叶凝欢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死了一颗心,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凝欢的话说的很明确了,怪医他是没有心的,他的心是彻彻底底的死了,只留下这一具空洞的躯体,没有心的人,那他该有多可怕?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立即朝着山下走去。
凝欢心系权少承,根本顾不上后头的怪老头了。
但凝欢的这一句话,却是让怪医仿佛被五雷轰顶,彻底呆愣在了原地。
木屋的门开着,里面的火烧的很旺很旺,可即便很暖和,却依然冷到了怪医的心里去了。
“师父。”怪医的徒弟桑弈走了上前,“师父,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救权太太呢?”
“我这辈子最看不顺眼的就是权贵,在我看来,权贵都该死!”
“师父这一次又是因为师母吗?”桑弈叹了一口气,道。
赖一这下不吭声了。可见,真的是因为他们的师母。
桑弈再次说道:“师父,可权少的决心很大,我从来没有看到谁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负伤在雪中跪了整整两个小时之久。”
“是,的确是没有人,权少承足够厉害,他有只手遮天的本事,可即便再厉害的人也会有软肋啊……”
“就像师父的软肋是师娘。”
“是啊,就你这个小子会说话,你师娘最喜欢的就是下雪天了。可是我的软肋却再也不会出现了。”赖一站在门口,看着这飘落而下的鹅毛大雪,伫立着,没有要进屋的意思,“桑弈。”
“在,师父。”
“你说这叶凝欢是不是很独特?”
“是的。”桑弈点点头。
“真是个怪丫头,除了你师娘,还是有人第一次不怕死敢指责我的。”赖一伸手接了几片鹅毛大雪,看着这晶莹通透的雪花,不由得笑了起来,“如果那怪丫头不是权贵的老婆,我兴许真的会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