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爷爷环视大家,道:“你们不要听那婆娘胡吣就瞎琢磨,我们老张家感谢他们老李家,要不是他们当年退婚,我们也捞不着这么勤快孝顺的好儿媳。我那老伴走的早,这些年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我这大儿媳妇操持,如今我们张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他们李家过得是什么日子?所以说老天爷有眼,定不会屈了好人。”说到这里,又对张大娘道:“老大家的,刚才做得好,以后那婆娘再往咱们家凑,还打她个满脸花,不能让她脏了咱们张家的地!”
公公这样称赞与支持自己,张大娘满脸感激,忙不迭应了。
张爷爷又看着张大、张二道:“你们两个也要给老子记着,那种烂肉送上来也不许惦记。别以为能占便宜,等到沾上了,就要闹得阖家不安生,到时候别管老子叫爹!”
这倒不是张大、张二兄弟有什么轻浮之处,才使得张爷爷不放心,只因为张家与李家前后院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钱氏又是个放得开的,张爷爷怕兄弟两个一时迷了眼。
张大摆摆手道:“爹啊,当儿子什么人,都要抱孙子了,才没有那花花肠子!”
张二也道:“爹放心吧,这便宜就算是白送上门,儿子也不沾,儿子嫌脏!“
张大点头道:“对,对,丑妻近地家中宝,我们都是本分人!”
兄弟两个说的信誓旦旦,张大娘与张二娘两妯娌脸色却越来越不好,因为在公爹面前,不好说什么,狠狠瞪了各自丈夫一眼,回厨房去了。
桂重阳在旁边看的分明,不由暗笑。
钱氏刚说完张大娘“丑婆娘”,张大便说什么“丑妻”,这才是神补刀;张二那边,则是决心没表对,嫌脏的不碰,那不脏的送上门呢?难怪张二娘不乐意。
张氏父子这几句话一说,大家伙也就明白过来前因后果。
这张大娘之前竟然是许给李财的,且是李家主动悔婚,娶了因为年少时不检点名声坏了的钱氏。
这钱氏是李老太太的外甥女不假,可这李财也是亲儿子啊?给儿子娶这样的媳妇,是亲娘吗?
正如张爷爷说的,张家还真该感谢李家退亲之恩。
这张大娘相貌虽平平,可却真是能干的,庄稼活干得,还有一手养鸭养鹅的好手艺,且是利子嗣,嫁到张家二十年,生了一女三子,孩子们也教养的好。长女未出嫁前,十里八村的媒人登门;就是三个儿子,两个略大些的,也都是女方主动请人传话,张大娘精挑细选定的亲事。
张家亲事这样抢手,一半是因张家日子蒸蒸日上,二就是张家人品正、家风好,张大娘这个未来婆婆性子爽快厚道。
反观李家,钱氏子嗣上也算可以,生了两个儿子,可是大儿子是一言不合就挥拳头耍狠的流氓,小儿子是个喜欢涂脂抹粉遇事就流眼泪的二椅子,以后能有什么指望?
之前的尴尬气氛散去,大家伙儿的注意力便又转到地上两头野猪身上。
要宰杀分割的野猪个头大,大家也不能任由桂二爷爷一个人操劳,便围着打下手。
梅小八还在,脸上却露出愁容,没有了刚才的灿烂阳光。
桂重阳好奇地看了梅小八一眼,这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明明之前还一笑露半口白牙?
桂重阳本就想要观察观察这个梅小八,见状便道:“你愁什么呢?可是担心自家没有肉吃,一会儿随我回家去,我家有芸豆糕吃。”
梅小八抬头看着桂重阳,眼睛一亮,拉着他到一边道:“重阳哥,你帮帮黑丫头吧,别让她家里卖了她。”
桂重阳眨了眨眼睛:“‘黑丫头’?说的是李桃儿?”
梅小八点头道:“她整日里不是砍柴就是打草,晒得跟黑炭似的,大家都叫她黑丫头。她大娘使坏呢,才说她不是李家人。那是假话,你可别信,就他们家那德行,怎么可能帮别人养孩子?黑丫头肯定是李家人,没爹没娘了,才会被欺负。”说到最后一句,望向桂重阳的目光就带了谴责。
梅小八这实在孩子能想到的,桂重阳如何想不到?察觉到钱氏的话不对头,他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不过眼下却奇怪梅小八的热心,问道:“你怎么这么惦记‘黑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