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不傻?守了这些年,守了个便宜儿子回来,当便宜娘就那么好?”看着梅氏系着围巾,神态平和,李氏忍不住刺道。
梅氏淡淡道:“且对得起自己的心罢了,倒是李姐姐,日子越过越好,怕是早已忘了在桂家的日子!”
李氏咬牙道:“记得什么?记得桂远那个小畜生偷走二百两银子,害死了九个人;还是记得桂家人有情有义,弟弟闯祸了兄弟顶上?”
梅氏看着李氏红了的眼圈,突然觉得没有意思起来。
少年结,哪里会半点情分都没有?事到如今,说起往事都是旧痛。
杜七在旁边满是不安,自己亲娘与桂家关系确实尴尬了些,可也不至于这样针锋相对。
桂家的往事,随着桂重阳回木家村,又被村民拿出来说嘴。与过去一味对桂家排斥、疏远不同,也有不少人看到桂家的不容易。
桂远是闯祸了,可祸害的也是桂家自己人与姻亲。
换做别人家,真遇到这样难处,分家的兄弟会拿出田产来共渡难关?姻亲会在明知晓危险的时候还出丁?说到底,也是当年杜里正会做人,兄弟与姻亲都宾服,才会义无反顾地陪着桂家共渡难关。
杜七也晓得桂家往事,并不知晓他亲老子在中间插一脚,只是觉得同在桂家出事后进门守望门寡侍奉老人的梅氏相比,自己改嫁的亲娘与悔婚另嫁的亲姐姐太凉薄了些。
因这个缘故,杜七虽初见梅氏,可心中却颇为敬重。
眼见亲娘态度不善,要与梅氏吵起来,杜七便上前道:“娘,我饿了,咱们家去吧!”
李氏看着儿子,原本紧绷的神色微微缓和,不过看到桂重阳与梅小八的时候,又板着脸教训杜七道:“不要什么人都信,什么人都跟着走!外头的人心眼贼呢,你素来老实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杜七皱眉道:“没人欺负我,重阳很好,小八也挺好。”
李氏心中苦,眼神刀子似的刺向桂重阳与梅小八。
梅小八被盯得不自在,桂重阳却是淡定从容,回望李氏与杜七,若有所思。
李氏心中一紧,一字一顿道:“反正你以后好好的,莫要随便什么人都往来。要是有人敢伤你一丝一毫,娘都不会饶了他!”
这哪里是教训儿子,明显是说给桂家人听。
梅氏轻声道:“这里是桂家,李姐姐要不饶谁?如今李姐姐夫妻和美、儿女双全,怕是早已忘了至今没有香火为继的人。”
一阵秋风起,李氏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她心乱如麻,却依旧板着脸,放狠话道:“我不管你们桂家人是穷了还是又富了,总之离我儿子远远的!不管你们打什么主意,都莫要算计到我儿子头上,否则我与你们拼命!”
这没头没尾的,梅氏只觉得莫名其妙:“李姐姐这是什么话?不过是孩子们碰到一起玩耍,至于说这些?”
桂重阳却是眯了眯眼,李氏是察觉到什么?还是因晓得什么心虚?
杜七却是无地自容,使劲拉着李氏的手,气呼呼道:“娘你别说了,说什么呢?快别说了!”
李氏也无心再呆下去,就拉着杜七的手走了。
杜七回过头来,望向桂重阳与梅小八,面上带了几分恳求,显然是怕他们两个生气。
梅小八觉得杜七可怜了,桂重阳则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面上依旧温煦。
杜七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下,立时笑了。
直到李氏催促道:“做什么?还不快点家去!”
杜七对桂家众人挥挥手,转身跟着他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