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愣了一下,连忙起来施礼:“见过闵叔。”
“别客气。我听说你们现住这儿,来时就想着一定得见一见。当日你出生时,我还曾前往道贺。你父亲得了长子,高兴得语无伦次。齐家岛上光是红蛋就派了万余枚……”
齐涵看看我,我也看看她。她眼中有失落和不悦,我只能做出一派懵懂听不明白样子。
这个闵观白长了一副斯文相,原来不怎么明白人情世故。我们现情形,已经可以是今非昔比,此处寄人篱下。他提起齐家来既不合时又不合情,白给人添堵。
“这是你妹妹?”
齐靖只好说:“这是大妹齐涵,这是小妹齐笙。来来,见过闵叔叔。”
齐涵和我也只能起来和他见礼,然后就垂下头站一旁。
“嗯,都是好孩子,一晃眼长这么大了……”
“闵观,你过来坐下吧,”雁三儿招手叫他,对着外人时他不苟言笑,现还算温和,笑容中和了周身散凌厉之气。
闵观忙答应了一声过去坐下,酒菜摆水上亭子里头,晚风吹得纱幔飘摆。齐涵给我夹了菜放我碗里:“你喜欢蹄酥,吃吧。”
我尝了一口,冲她笑笑。不过这个蹄酥虽然带着股浓郁荤咸酥香,我吃着也不觉得怎么好吃。或许是以前齐笙喜欢。我喜欢吃甜些,清淡些。
那边桌上白宛夫人正问闵观:“老夫人身体一向可好?”
闵观放下筷子,正正经经答了句:“伯母很好,只是上了年纪,懒怠动弹,平时人来客往亲朋会观也是能躲就躲了。”
白宛笑笑,又问:“闵宗主可好?”
“哥哥身子康健,只是近来杂事颇多……哥哥一直很惦记嫂子……”
姨母截住了他话:“我早不是你嫂子了,你哥哥现不是有林夫人和双夫人两位夫人了吗?”
“嫂子,你和哥哥并未仳离,那两房是伯母替哥哥纳,不过是为了子嗣……哥哥心中还是敬重你,惦念你……”
这人真不会看人眼色,说话也不会挑时候。
到底什么人让他来呀?那人一准儿是不想我姨母回那个闵家,派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来,一身酸气,呆头呆脑,说是好话,可是句句都让人听着不舒服。
白宛夫人也是,问这些话,不是没事找事儿么。姨母自己倒是淡然从容,似乎说不是她事情一样。
“小笙,吃啊。”
我回过神来,忙扒了几口饭,还是忍不住转头去瞧那桌。
师公从头至尾就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怎么动筷子。虽然坐酒桌上,可神情却象是入定一般沉肃。他象是察觉了我视线,抬头看我。那双眼幽黑深邃仿如深潭,似乎再多看一刻,就会完完全全陷下去一样,我恍惚了一下,急忙把头埋下去专心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