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一怔,似乎有些讶然。不过深深的看了陶君兰一眼后,却是又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你再猜猜,我会选哪一种?”若说之前的笑声还带着一点儿戏谑和不放在眼里。那么这会子,倒是真正开怀的,愉悦的笑了。仿佛陶君兰的聪慧,已经取悦了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妇人。
陶君兰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时候太后竟然还让她猜。微微迟疑之后,她扬眉一笑:“太后并不是残忍嗜杀的性子,想必最多也就是将奴婢赶出宫去,让奴婢再不能出现在二殿下面前吧?更甚至,说不定太后您就是敲打奴婢一番,让奴婢有个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别妄想了不该妄想的。”
这样说,其实也等于是小小的对太后拍了一个马屁吧。说不定太后好面子,就不对她怎么样了。当然,这个可能比较渺茫就是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陶君兰都相信,太后既然叫她来了,那么心中肯定是有一个早就做好的决定。之所以不断叫她猜,大约也是觉得日子过得太无趣了,所以找个事情打时间,调剂什么罢了。
太后笑罢,缓缓摇头:“你怎么就这样笃定是我是这样想的。或许,根本我就不是这样想的?”
陶君兰闻言心中一动。太后说这话,分明是在提醒她,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只是,她一时却是猜不出来了。所以当下也就不再胡乱开口,只静静的等着太后揭晓最后的答案。
陶君兰自己都没意识到,在等待的过程中,她的身子是绷得紧紧的,几乎连呼吸都有些屏住了。
“我一向疼爱邺儿。他想要的,我也尽力成全。”太后浅声道,声音里透出一股不自觉的宠溺和怜惜:“他本来就命苦,若是连想要的都不能得到,那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我今儿寻你来,倒不是想对你如何。不过是看看,你是不是够聪慧,能做邺儿的司帐女官。”
陶君兰一下子就彻底的怔住了。只觉得脑子里都成了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是有一种无法理解太后所言之语的感觉。好半晌渐渐缓过来,却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此时她满心里都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欢喜倒是真的。没想到,太后并不打算对她如何。这真是一件好事。再好不过的好事。
可是,太后这话的意思,却是又让她忍不住的焦灼和纠结起来。司帐女官是什么,她当然知道。说白了,其实就是大户人家专门给年轻的少爷们准备的暖床丫头。当然,司帐女官和丫头又不同,一则毕竟好歹有个女官的地位,二则,但凡是成了司帐女官,就代表是过了明路的,将来肯定至少也是一个妾侍。绝不可能和暖房丫头似的,今儿主子不高兴,提脚就能卖掉。
而且,若是太后亲自给二皇子指派的司帐女官,更是地位就不同了。将来,就算是看在太后面上,身份也肯定是比一般的侍妾更高几分。还有就是,若在这个时候做了二皇子的司帐女官,那么倒是比二皇子未来的妻子还先和二皇子有了肌肤之亲,说不得将来也有一份特殊的情分在其中。
当然,就二皇子本人来说,做他的司帐女官肯定是不会亏的。二皇子性格仁厚,待人也宽容,从不见亏待了谁。所以这个司帐女官,将来就算出宫去了王府,也肯定会得到妥善的安排。有二皇子的撑腰,就是未来的二皇子妃,也要顾虑一二,不好轻易动的。
总而言之,对宫女来说,能做皇子的司帐女官,那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甚至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也不为过。
只是……陶君兰却是从未想象过这样的事情会落在自己的头上。静灵当初拼死拼活争的是什么?无非也就是这样一个位置罢了。若是今儿这事落在静灵秋芷,或者哪怕是另外的任何人身上,陶君兰也不会觉得意外。可太后这意思……
陶君兰几乎是有些茫然的想:到底太后为何就选中了她呢?她有什么好的?难道真的就像是太后说的,因为二皇子对她有些意思?
可是她却仍是不觉得,二皇子对她真有什么。所以,太后这个理由,自然也是不成立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一点儿也不觉得欣喜,只觉得满心都是疑虑和惶然。然后就生出了一股抗拒来。
太后见陶君兰一直不开口,只是神色莫名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神游何处,便是出了声:“怎么,你有什么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