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德城靠海,倒是有很多海味不错。”朝接过已经检查过是否有毒的晚饭放到卫凌霄的桌前道。
卫凌霄坐在椅子上,身体就犹如一尊雕像,原本该是熠熠生辉的黑眸此时却空洞无神。听朝那么说他也不回声。只是拿着手上的一样东西慢慢的来回的摩挲着,就仿若是世间的唯一珍宝。
朝看自己主子这个样子,无声的叹了口气立在一旁不再做声。
每天每天,卫凌霄只要坐下来就会这样,会拿出那一直贴在胸口的那把已经被抚摸得棱角都磨平的小梳子,一直一直的摩挲着,久久都不能回神。
“我记得过去她最是喜欢戴着它,我曾问她为什么,她说是我送的。可我送过很多东西给她,为何又偏爱这一件……”卫凌霄眼神空洞的看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跟朝倾吐这些年来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话语。
“她说,因为我能像平民百姓一样陪着她在街上看玩,她一直都很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可我却一直都给不了她。”卫凌霄缓缓的抬起自己的头,那双空洞的黑眸似乎看见了什么,渐渐的蒙上了一层薄雾。
“朝。”
“王爷。”朝低低的应着,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你说,她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不让我找到?”卫凌霄缓缓的将那把已经被他摩挲得有些显旧的梳子放在自己的胸口。声音带着希冀的问道。
朝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五年前,宁尔岚坠崖当日卫凌霄就因为太过悲伤导致寒蛊毒,一直昏睡了一个月才醒过来。可醒过来那日一头黑在眨眼间变成了满头刺眼的白。双目再不可视物。
这几年不管沈畅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治好卫凌霄的双眼,那双曾经亮如星辰的黑眸,再也不复当年的光彩。
五年前,他们到了临城,昭武帝就不断的诏书让卫凌霄跟卫梓乔回汴京,两人从一次次的抗旨到后来的完全无视。昭武帝就算是气炸了肺也没有办法。五年前跟南蛮那战虽然没有折损大秦多少兵力,但事后卫梓乔将卫凌霄带的军队全部都带到了西边,相当于把大秦三分之一的兵力都给抽走了。
昭武帝想着直接出兵去收了他们,可却被回到汴京的卫子铭给暂时劝住了。当时南蛮输得不甘,如果知道他们大秦内部不和的话,很容易导致南蛮雄起反攻,到时他们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卫凌霄在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寻找宁尔岚的下落,一直到现在。可以说天子崖底几乎要被他的人找遍了。崖底是水,他们就沿着那些水流一直往前,往前,最终是到了大海里。
试想,当年一个怀了好几个月身孕的孕妇,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那水再深,也会被撞得筋骨断裂。就算是侥幸没有被摔死,可那么多水,两边都是崖壁,就算当年宁尔岚游上来了,也会因为上不了岸而活活被冷死或者淹死在水里。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可卫凌霄却依旧不放弃寻找,找完了崖底,就找水路,水路找不到就到海上去找。在一个月前卫凌霄又再一次出海寻找了。
或许,当年她掉下来后被水冲到了那个岛屿的滩涂上也说不定不是吗?
只要他相信他的岚儿还活着就可以了不是吗?
“王爷,王妃和小王爷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等着王爷去找他们回来。”这样的话,这些年来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已经说到他都要相信那些是真的了。可他也知道,他只有这样说王爷才会多吃下几口饭,这些年来王爷的日渐消瘦他都看在眼里。
有两次寒蛊作险些就要了性命,是他不断地重复着王妃在等着王爷去救回来的话,王爷才咬牙硬撑了过来。
闻言,卫凌霄唇角轻轻的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你说的对。菜凉了,吃饭吧。”
“是。”
宁尔岚从厨房里做好了菜端到了房间里,将饭菜放下之后将脸上的人皮面具脱了下来。在烈焰带他们到客栈的时候她就戴上了。或许在她心里,多少还是不愿意被之前的人认出来吧。
“娘亲,为什么你一出去就要带面具?”隐哥儿看着宁尔岚将面具脱下来好奇的问道。娘亲在屋子里的时候没有戴,可出去之后又戴上了。
宁尔岚怪道这孩子的心思真多,看那没心没肺的瑾哥儿就毫不在意这些细节。
瑾哥儿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刚才看到真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宁尔岚进来。
要是往时这会儿肯定要扑上去了。
“娘亲是觉得面具这张似乎比较好看。”其实那张面具她做得要比自己的脸普通很多,说好看不过是敷衍小孩子罢了。
谁知隐哥儿上前拿过那张面具认真看了看,又看了看宁尔岚的脸。随后道:“娘亲说的好像挺对。”
对你个鬼!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些吃了晚饭,都饿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