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松井石根转移话题道:“不知道诸位是否注意到了一个事实,大场失守之后绝大部份支那军都退到了吴淞江南岸,现在松江已经被第6师团攻占,沪杭铁路、沪杭公路已经被皇军所切断,聚集在吴淞江南岸的支那军已经只有一条退路了。”
“安亭!”华中方面军参谋长冢田攻少将接过话头,说道,“吴淞江南岸的支那军只有从安亭过了桥,然后沿着沪宁铁路、昆沪公路撤往昆山。”
“没错。”松井石根从长勇手中接过木竿,指着地图说道,“就是安亭,如果我们能够设法炸掉安亭大桥,则聚集在吴淞江南岸的支那军无论是架浮桥还是走小路,都至少要耽搁几天时间,这一来,他们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这可不太容易。”值贺忠治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第3飞行团也有俯冲轰炸机,可要想炸掉安亭公路大桥,却没那么容易,中国军队的高射机枪倒是威胁不大,问题是高速俯冲的战机很难锁定目标,最后常常是重磅航弹扔了许多枚,桥还是没能炸掉。
要不然,沪西的铁路、公路大桥早不知道被海军航空兵炸断多少回了。
松井石根却微笑不语,依靠航空兵炸断安亭公路大桥当然不现实,他也从未将希望寄托在航空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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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原重美嘴里叼着抽剩的半截烟,肩上扛着中正式步枪,腰间别着武装带,脚上穿着脏兮兮的胶底黑布鞋,身上的军装也是又破又烂,甚至就连头上的钢盔也被子弹打得凹下去一块,整个跟桥上川流不息的国军将士毫无区别。
如果非要找出点不同,那就是尾原重美的脖子上围着块白毛巾。
四周站着、坐着甚至躺着等待过桥的国军将士中,也有不少人的脖子上围着白毛巾,这些士兵不时用眼神跟站在大桥下的尾原重美做着交流,没错,这些脖子上围着白毛巾的并非真正的国军,而是乔妆打扮的日本兵。
尾原重美的特战队是昨天晚上混进国队队伍的。
根本没人现混入国军队伍的这股日军,此时吴淞江南北两岸的国军各部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军长找不着师长,师长找不着团长,团长找不着营长,乱得不可开交,再加上这些部队来自全国各地,根本没人怀疑尾原重美浓重的东北口音。
尾原重美站在桥下,冷冷地注视着桥上来来往往的国军,这座桥是附近唯一横跨吴淞江的公路桥,还滞留在吴淞江南岸的几十个师的国军要想西撤,无论走公路还是坐火车都要从这里过桥,一旦这座公路桥被炸掉,国军就麻烦大了。
有守桥部队,番号是87师工兵营,其实,倒不如说他们是炸桥部队更贴切些,因为他们早已经在大桥的桥墩上安放好了炸药,起爆指挥部就设在南桥头下的小木板房里,透过敞开的木门,尾原重美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起爆器。
尾原重美很想直接冲上去摁下起爆器,大桥一炸,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不过尾原重美并没有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因为守桥国军在起爆指挥部外用沙包砌了两个环形街垒,架着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遭到阻止,就刚才有个国军少校试图上前,结果被守桥国军很不客气地赶走了。
起爆指挥部戒备森严,安亭大桥上却很混乱。
有少量部队逆流南下,更多的部队则仓皇北上,还有几门卜福斯山炮试图抢着过桥,结果被桥上的步兵很不客气地推进了桥墩下的淤泥里,一个连长正带着几十个士兵用麻绳往河岸边拖,还有个营长在岸边骂娘日爹。
这时候贸然动手,失手的可能性很大。
尾原重美注意到,当航空兵团的轰炸机群出现时,桥上和正等着过桥的国军都会陷入混乱,守桥国军也会躲进附近的掩体,那时是国军戒备最松懈的时候,尾原重美决定在那个时候动手,成功的可能性至少有六成!
从衣兜里摸出怀表偷偷看了看,从上一波空袭到现在,时间才堪堪过去十五分钟,航空兵团的轰炸机群返航、加注燃油、挂弹,然后再重新起飞,速度再快也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够赶回来,所以,他还得继续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