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在背后摇着扇子扇风,笑道:“大小姐太谦虚了,什么事儿都没做?奴婢看您,这一早上完成了好几件事呢!瞧瞧,茶都不知不觉喝完了,”说着目光一扫,落到方姨娘手边的茶壶上,“姨娘那壶还是满的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方姨娘只好端起茶壶,走到云菀沁这边,手一伸,初夏却并没接过去。
方姨娘举着茶壶的手晾在了半空,尴尬不已。
她憋了一口气,许多年都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儿!
可这会儿,她总不能将茶壶甩在桌子上,想想那檀木盒里的卖身契,忍气吞声弯下腰,在室内几名家奴的目光中,给云菀沁倒满了茶水。
“你这丫头,”云菀沁瞟了一眼初夏,合上账本,扬起声音教训:“奴就是奴,主就是主,姨娘再怎么也是半个主子!”却端起茶盅,悠哉地享用了一口,润了润喉。
这话比骂自己还要难听!方姨娘脸红耳赤,不无怨气,正是气懑,云菀沁放了账本,伸个了懒腰,活络了下筋骨:“时辰不早了,方姨娘陪我去一趟祠堂吧。”
祠堂?方姨娘都快给这大姑娘跪了,到底还要玩儿什么花样!
云菀桐见亲娘今儿第一日管事,晌午前在堂屋外徘徊了半天,见方姨娘出来,凑上前去:“姨娘今儿该是心满意足了吧……”
话音未落,云菀桐见到方姨娘愁眉苦脸,大姐后脚走了过来。
云菀沁含笑:“三妹也在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那就一同去祠堂吧。”
云菀桐与方姨娘一样,惯会见风使舵,知道大姑娘近日执掌家事,便也柔柔垂下头,款款一福,声音纤细如风中小花儿:“好的,大姐。”
三人一起去了云府西北处的祠堂。
云家祖籍在泰州,离邺京不算太远,快马加鞭大概三两日的路程。
云玄昶当年参加乡试、会试直到殿试,从外地一步步考到京城,然后凭着妻族许家在本地的人脉和家财做倚仗,才加官进爵,到了今天这个地位。
云玄昶升为左侍郎后,因无法经常回去省亲拜祭,便在府上西北角搭了座家祠,供奉祖先和亲属的灵位。
祠堂门外两颗槐树遮阴,显得十分寂冷,平日只有家丁偶尔来做洒扫,换贡品香烛。
逢年过节、生死两祭或是府上有人被执行家法,才会有人过来。
祠堂外,云菀沁仿似记起什么,停下脚步,嫣然笑如花开:“姨娘与妹妹请先进去,我去旁边的耳屋拿点香烛纸钱。”
这一笑,方姨娘心底毛,紧紧抓住女儿的手。
祠堂内的墙上没有安窗户,光线极暗。
黑底金漆的亡者牌位在神台上林立,鬼影憧憧,气氛诡异。
云菀桐胆子小,一进去拉住方姨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