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名氏见状忙在旁边用眼色,“姨娘,还是让大小姐先歇着,有什么话不好日后再说,看将你急的,都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陆姨娘这才吞下后面的话,擦着眼泪让人服侍杨茉歇下。
“姨娘,”杨茉抬起头来,“我早就知道十爷有这样的病,很早之前我就给十爷诊断,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病会怎么样。”周成陵一步步向她接近,她开始排斥后来坦然接受,她不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而是她自己做了选择。
“姨娘,十爷我救回来了,以后我也一定能救他。”
陆姨娘性子软弱,每一次杨茉都能很容易劝住陆姨娘。
“说的轻巧,看看你熬成什么样子,偏偏又没有人能帮你,”陆姨娘眼泪又掉下来,说话声音也比平日里大了许多,“怎么能让我放心?我怎么向老爷和夫人交代,舅老爷这几日也来打听,还说这门亲事是他答应的,若是十爷出了差错,他可是罪魁祸……”
杨名氏不禁叹气,本来欢欢喜喜地准备婚事,却没想到十爷一下子就病了,这几天家里一片愁云惨淡,如果十爷就这样没了,大小姐日后要怎么办才好。
杨名氏好不容易劝着陆姨娘去了外面,杨茉躺在床上,没想到陆姨娘会说出这样急切的话。
周成陵病重,不光是周家,杨家上下也吓了一跳。
杨茉这样想着,敌不过几天没有合眼,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陆姨娘进了自己的院子,眼泪就止不住地向外涌,“大小姐还从来没这样,才几天,脸都熬成尖的了,这得多长时间才能补回来。”
陆姨娘抽抽噎噎地哭着,“老爷去的早,夫人也跟着走了,疼大小姐的老夫人也走了,如果大小姐成了亲,夫君再……可让她怎么活,舅老爷想的也没错,这门亲事真是不合适。”
“谁不盼着自家的孩子能有个好归宿,大小姐离开常家我就跟着担惊受怕,后来听说十爷有正妻我又吓了一跳,总算是正妻没了,却有这样的病。”
陆姨娘这几天是不怎么说话,想来为了准姑爷的事愁,不知道今天到底怎么了,突然就这样……
“我想起舅老爷喝醉时和十爷说的话,”陆姨娘擦眼角,“我们家才请的厨娘那个崔寡妇,也是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今天她跟我说起这些年的苦日子,可真是……能让人断了心肠。”
崔寡妇,就是前阵子才请来的厨娘,京里的糕点做的格外好,很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和气又肯干活,月钱要的也不多,陆姨娘就将她留下了,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人,怎么会突然和陆姨娘说起这些,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杨名氏劝道:“有句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小姐不似那样没福气的,再说大小姐医术了得定然能治好十爷。”
陆姨娘抬起眼睛看杨名氏,“若是莹姐,族婶也能想得开?”
谁家的孩子谁心疼,外面人再怎么样都不能理解亲生父母的心情,杨名氏只好叹气。
杨茉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周成陵说话,不由地心中惊喜,周成陵醒过来了,再一想想,周成陵早就醒了,她不过是做梦而已。
杨茉迷蒙中睁开眼睛,秋桐低声道:“大小姐,十爷来了,在外面呢。”
周成陵不是在药铺里歇着,怎么可能来到杨家,杨茉的睡意顿时去了干干净净,让秋桐伺候着起身换了衣服走到外院堂屋去。
进了门,杨茉就看到了坐在肩舆中的周成陵。
周成陵束着小冠,穿着宝蓝色暗纹直缀,外面是紫貂氅衣,靠在姜黄色云纹迎枕上,听到她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着她微笑。
杨茉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周成陵道:“外面出了事……我不放心杨家……过来看看……顺便告诉你一声……这几天……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杨茉心里一紧,惊讶道:“怎么了?”
周成陵道:“冯皇后被废了。”
冯皇后被废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突然……本朝皇帝迷恋道术,后宫如同虚设,却依旧每逢初一、十五去皇后寝宫,冯皇后得宠冯阁老才会更加顺利地结党把持朝政。
屋子里很安静,下人都退了出去,周成陵接着说:“听说是冯皇后与侍卫通奸,到底是什么情形我还不清楚。”
这些日子周成陵昏睡比醒来多,别人也不敢来打扰,所以对外面的事知晓不多。
“有件事你不知道,我吩咐萧轲,若是我死了,按照名单杀一些人,好让皇上对冯国昌忌惮,亲手除掉冯国昌,我活着的时候皇上会忌惮我,我死了,皇上必然会照我预想的下手,只有皇上亲自杀了冯国昌,才能根本上铲除冯党。”
周成陵说完长长的出了口气,显得有些疲惫,虽然经过了仔细地梳洗却脸色仍旧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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