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老爷一直都是有抱负的人,他总是能高瞻远瞩地看清楚一切,大周朝上下还没有谁比老爷更聪明,但是谋划江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否则老爷也就不会这样大动干戈。
刘夫人按捺不住乱跳的心脏,“老爷,万一我们家也像冯家一样,可怎么得了?”
刘砚田冷笑一声,“冯国昌是什么东西,我刘砚田比他强上百倍,我们家怎么可能沦为冯家的下场,皇上现在已经是不得不用我,满朝文武没有一个能臣,总不能将所有的权利都交给周成陵。”
他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会这样出来管理内阁。
“要知道冯国昌一倒,被冯党牵连的官员上百,朝廷急着开恩科取士就是要将这些位置填补上,现在要谁来主持大局?”刘砚田眼睛里冒出光来。
刘夫人握住冰凉的手指,“那……太后那边怎么办?皇上既然知道了太后娘娘的安排就会知道我们家和这些有牵连。”
“太后娘娘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只要解释清楚,”说到这里刘砚田也有几分犹疑,只要牵扯了皇位,就算是母子也要隔心,“我进宫一趟想皇上说明,太后娘娘也是好心,想过继一个孩子冲冲皇上的子嗣。”
刘夫人喊了一声阿弥陀佛,多亏老爷已经有了思量,否则她这颗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地。
再说,杨秉正还在他手心里,到了关键时刻,他就将杨秉正牵出来,看杨氏能不退让。
……
杨茉看着董夫人喂董昭吃东西,满满一大碗面疙瘩就这样吃了下去。
没有什么比瞧着病患吃饭心情更好的了。
董夫人转过头看杨茉,“不知道吃这么多行不行。”
杨茉说的格外痛快,“行,现在开始就可以正常吃饭了,不过最好还是先吃几天比较软的食物。”
等董昭吃过了饭,杨茉去看董昭的伤。
伤口是难看的紫红色,伤疤弯弯曲曲如同一只长长的大蜈蚣。
董夫人看了之后心跳不由地加快,只觉得头皮麻,整个身体从外向里的疼,想一想真是可怕,差点她们母子就要阴阳相隔。
董昭低下头,杨茉很是专注地换药,这几日她很少假手旁人,只因为她的动作很灵巧,让他少了很多痛处,又或者每当看见她,他就已经感觉不到疼,而是心酸。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卑鄙小人,喜欢一个人直到她成了亲他还念念不忘,这颗心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他这辈子最难以启齿的话,就是如此欢喜着一个女子,不能向旁人说,而是永远埋藏在心里。
“换好了药,我们爷俩再大战几个回合。”樊老将军让人搀扶着走过来。
杨茉转过头,“还像昨日那样可不行,”说着目光落在樊老将军身后下人的捧着的棋盘上,“下棋可以,最多一局,老将军和世子还要静养。”
樊老将军伸出手来捻胡子,杨茉站起身去看樊老将军的伤口。
其实伤口愈合的不太好,董昭毕竟年轻身体底子好,樊老将军年岁大了些。青霉素、蛆虫虽然有些效用,但是这样下去虽然没有性命之忧这条胳膊恐怕还是保不住。
杨茉看着樊老将军,“如果这两日伤口还没有改善,恐怕就要换个治疗法子。”
樊大太太不禁一阵紧张。
董昭也皱起眉头,如果老将军没有将药都让给他,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形。
“别想太多,若是不行就将胳膊切掉,”樊老将军一脸的坦然,“少了一只胳膊也没关系,这世上独臂的武将有的是,多少人都死在战场上,多少人都尸骨无存,我这条老命是十奶奶捡回来的,我还奢求什么,”说着转头看樊大太太,“不怕,没什么好怕的,我活过来了。”
樊大太太听得这话不禁眼前热,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不怕,我活过来了。
她还想安慰老太爷,没想到反过来老太爷来安慰她们。
樊老将军声音清晰,“鞑靼被打走了,保定保住了,我们还活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我们回来一家团聚,就算少了胳膊,我们照样生活,算得了什么?谁也不准哭,就听十奶奶安排。”
有多少人能像樊老将军一样豁达,将得失看的清清楚楚。
杨茉心里不禁油然生出敬佩,待她白苍苍的时候,若是也能如此,她就心满意足了。
杨茉看着樊老将军,“老将军不止活下来了,还会长命百岁,”说着顿了顿转了个弯,“不过还是要什么都听我的,我说不行的事,老将军不准做。”
樊老将军立即回嘴,“不能让我不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