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魏恒和他那两个手下便回来了,只是并未带回齐修,那厮十分的狡猾,他们刚到他的私宅,他便警觉地从后门溜了,只不过他走得匆忙,东西都还未来得及收拾,他们一番查找终是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那两封信。
晋如霆接过信函拆开来看,他先看到的是沈威写给他的信,看完之后他整个人都惊呆了,几乎是手指颤抖地拆开了父亲的亲笔书函,那上面一字一句都如针扎一般刺穿了他的脊骨,让他痛彻心扉地疼,那是父亲含着血泪写下的遗书。
原来当年害得他们晋家一夜间覆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威震一方的蒋家,当时的蒋家统管南方三省的军民政务,江城也在其管辖范围内,地方上的商贾富户都依附于蒋家,官商勾结,鱼肉百姓,父亲不愿与其同流合污,试图通过在京都任职的族亲上奏朝廷,为江城百姓请命,但那万言书还未送出,父亲便遭人陷害,锒铛入狱,被处以绞刑,家产全数充公,那族亲也被牵连,革职流放。
这封信还是牢里一个曾受过他晋家恩惠的狱卒转交给母亲的。
他在外游学归来,母亲病重不治,已处于弥留之际,临终前要他去投奔沈家,而沈威对他的种种羞辱和责难全部是受父亲所托。
晋家出事前,他只是个含着金汤勺长大的世家子弟,自大高傲的不可一世,父亲不想他寄人篱下,碌碌无为过一生,有心让沈威借此磨练一下他的心性,让他凭借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这样才配得上沈家的女儿。
另一方面,父亲担心晋家的事会连累到沈家,要沈威故意做出一副与晋家决裂的假相,是福是祸都要他独自承担。
沈威虽赶了他出门,却暗中帮了他不少忙,只可惜他后来与许家走得近,听信了谗言,误以为当初是沈家算计了他的父亲,对沈威恨之入骨,而沈威也不做解释,只因考虑到他当时羽翼未丰又年轻气盛,不足以与蒋家抗衡,未免他以卵击石,权宜之下只能自己暂时背了黑锅,原本想着等时候到了,拿出他父亲的信,一切误会自会解开,却不曾想这信根本就没有送到他的手中。
而许家和杜家才真正是害死他父亲的帮凶,晋家是靠香料生意起的家,制香调香的手艺远近闻名,传承了几百年,一直是宫廷御用的调香师,自从开设了通商口岸,晋家的香料更是为洋人所青睐,远销国外,财源广进,使得同行业的许杜两家生出觊觎之心,他们又为了讨好蒋家,共同设计陷害了他的父亲。
若非许秋心仪于他,许老爷又确实欣赏他的才华,同时也为了得到晋家的香谱,怕是那老狐狸一早就下狠手除去他了。
而他这么多年来都做了些什么?
对恩人百般打击报复,在沈家落难时,不施以援手,反倒落井下石,却将真正的仇人当祖宗一样供着,他简直是天底下最蠢笨的人,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攥紧了手中那薄薄的信笺,双目猩红地看向地上的许秋母女,却是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眼前跟着一黑,就那么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