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塔顶很大,中间是个方形出口,他们绕到背后,那边有几个木箱子,可以坐在箱子上。
王惜羽一屁股坐了下去,似乎浑然不在意这箱子上脏不脏。
她朝着叶言勾了勾手指,拿过两罐啤酒,一罐打开,一罐放在身旁。
她举了举啤酒,示意干杯。
叶言连忙打开一罐啤酒,跟她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大口,清冽的感觉在舌头上泛开。
坐在木箱子上,可以看到远处连绵的建筑群,那边是以前的自来水厂家属区。
“林秋就是在这里长大的。”王惜羽眯着眼,喝了口啤酒,淡淡道。
叶言点头,他隐约猜到,王惜羽身上生过什么事情,才会这样动不动就喝疯掉。
“那个时候,我父母闹离婚,我就转学到了这里,认识了林秋。我姑姑家在这边。”
王惜羽定定看着远处,语气平静,“我是个很叛逆的人,林秋不一样,他很乖。他父母都是自来水厂的,他从小在这里长大,比自来水还纯净。那个时候,我们周末常常到这边来看风景,他说,他很孤独,学习累了之后,也没什么消遣,就爬到这里来看风景。”
“他也是个很优秀的人,高中毕业就考到了斯坦福,不像我,要跟着他的步伐。我们在美国待了几年,他能很好的适应,在一家很大的企业做科研,很快就成为了公司骨干,前途远大。”
“但是我家里不同意我跟他来往。”王惜羽喝完啤酒,把啤酒罐在手里捏扁,神情有了些冷厉。
叶言一直闭口不言,听她诉说。
“可笑!居然以门当户对来阻止我要嫁给林秋的决定!就因为有了点钱,就可以看不起工薪阶层,我爷爷当年还捡过破烂呢。他们不知道林秋有多优秀,是我配不上他才是。”
“为了我,林秋放弃在米国的一切,回来进入我父亲的公司,忍受那些肮脏,没错!肮脏!”
“这种企业,就算几百亿的资产,毁灭掉好了,都是一帮自欺欺人的人。你不明白,到了那个地步,会有多肮脏。在我母亲之前,我父亲已经离过婚,有过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就在今年,我父亲刚刚还娶了一个沪海市电视台主持人。呵呵,人家才二十六岁,比我还大一岁。”
叶言点头,他终于知道,王惜羽25岁。
王惜羽眼睛有些红,狠狠灌了一口啤酒,结果被呛到,咳嗽几声,胸膛剧烈起伏,眼睛更红了。
叶言迟疑了一下,伸过手去,在她背后用力拍了几下。
“他们不明白,他们以为的恩赐,对林秋来说却是煎熬。空有一个分公司总经理的名头,没有多少实权,还美其名曰对他的考验。林秋死了,出了车祸,在回国的第二个月。”
王惜羽低下头去,擦去眼泪,然后又狠狠灌了一口啤酒,这次没有呛到。
叶言明白,能够触摸到王惜羽的心境,拉斯普丁这会出奇的没有燃烧泰迪血,而是有着洞悉女人情绪变化的本能。
他能感觉到王惜羽的痛惜,伤心,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她还是没有释怀。
他甚至有些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
王惜羽的脸上淌着晶莹的泪珠,他伸过手去,轻轻擦掉。
王惜羽看了看他,笑了起来,“你长的真的有点像林秋呢。”
叶言缓缓摇头,“可是我终究不是林秋。”
王惜羽沉默了,看向远方,把手中的空罐子丢进塑料袋,又打开第三罐啤酒。
叶言第二罐才刚打开,连忙大口喝了几口,嘴唇上全是泡沫,像是泡沫做的小胡子。
王惜羽看着他,忽然笑了。
不是那种冷艳的笑,也不是魅惑的笑,而是跟小女孩一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