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长廊里,男人深邃曜亮的眸子远远地投射过来——
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眸底却是深沉而挟了一丝犀利的锋芒。
一张立体分明的刚毅五官也染了一抹异样的冷峻,菲薄的唇更是紧紧地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仿佛是在严厉地审视她、质问她、谴责她……
那凌厉冷冽的眸光,直刺得江幂晚怯怯地垂下了小脸:“……”
她想起了,那一份刚刚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
也想起了,早上他离开之前,烙在她耳畔的那个滚烫的吻,“我会很想你……”
还想起了,他放下身段在母亲面前心甘情愿认罚的样子,“……我不同意离婚!妈,我真的很喜欢晚晚,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蒋总似乎是早就知道,她已经签署离婚协议书的消息?
可是,蒋夫人不是说过,会等父亲的病情稳定了下来之后,过几天再跟蒋总提离婚的事吗,他又怎么会知道?
正是忐忑不安之际,人群中又忽然钻出来一道苍促狼狈的身影——
是蒋夫人的司机兼蒋宅的管家,像是火烧屁股似的,匆匆忙忙地快步奔向手术室门口,又一脸霁色地附在蒋夫人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本来,看见蒋旭尧突然出现在医院的时候,蒋夫人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听了司机的话,一张精心描绘过的妆容便已然骤现阴霾,厉声打断司机,“什么人干的?!”
司机又低声说了句什么,蒋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柳眉深蹙,她紧盯着长廊里正由一众医护人员蔟拥前行的冷峻男子,“旭尧,你这是在干什么?”
雪白明亮的光晕里,蒋旭尧挺拔精硕的身躯已翩翩而至,停在蒋夫人面前,淡漠从容的俊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平静地应对道,“妈,有话就直说。”
身后的言秘书闻言,嘴角不禁微微地抽了抽:“……”上司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蒋夫人本来已经派人去府里请张教授过来医院,可,上司却偏偏叫他在半路上把人给劫走了,而且,还不惜动用了季队长的飞虎队,愣是把张教授从蒋夫人的车上给弄进了自己的驾座……
这是赤果果地打蒋夫人的脸啊,她能不生气吗?
就连季队长都明白,“尧哥哥,你这回玩大了,姑母能饶过你吗?”
上司还敢说什么“有话就直说”,根本就是自己在找抽嘛!
……
果然,蒋夫人精致华贵的面容一阵怒意难平,气急败坏的,“你简直是在胡闹!我把张教授请过来,是要治病救人的!耽误了时间,你负责得起吗?”
蒋旭尧蹙眉,别有深意地睨了她一眼,“……”
随即稍微侧了侧身体,示意身后的言秘书护送张教授进入手术室,“我妈说的对,手术刻不容缓。张伯父,有劳您了!”
张教授讪讪地看了看对峙中的母子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疑惑地抚了一把花白的鬓,领着身后的医护团队,跟上言秘书的脚伐,浩浩荡荡地开进手术室……
等到一行人悉数隐入紧闭的玻璃门后,蒋夫人紧绷的面容也彻底地阴沉下来,“你说,你这是要干什么?张教授坐我的车子过来,跟坐你的车子过来,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为了救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