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最亲的父亲家人,一边最爱的丈夫爱人,江幂晚在情感的天平中左右无法决定。
她无法指责父亲的做法,也无法心如止水地舍弃丈夫。
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亲眼看见蒋总为她做的一切,她又怎么能忍心,让蒋总独自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痛?!
权轶勋拉开病房的门,看到门外呆若木鸡的江幂晚,明亮镜片后的墨眸微微地闪烁了一下,刻意提高了音量问她,“你都听见了?”
病床上的江建国,因为他这句问话,眉心重重地跳了跳,“……”
抬眸,目光如炬地盯着几步之远的女儿,心底晦涩不明,“晚晚?!”
江幂晚清丽的眸子里已是一片异样的湿润,低低地,却是清脆地答了一个“是”字。
权轶勋不明所以地上下打量着她,镜片下那双永远让人猜不透的深邃眸子浮光暗涌,“所以呢?”
湿意氤氲的视线里,江幂晚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面色如稿的父亲,目光有感激、有痴念,也有歉意……
喉咙中似有千言万语,可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缓缓踱到父亲的病床前,神情虔诚而郑重地跪了下来,“爸,你不能这么做。”
江建国心头一震:“……”
苍白的脸色已是灰白如死,“你要干什么?”
权轶勋转身,饶有兴味地看着在病床前长跪不起的江幂晚:“爸,对不起,我已经怀了蒋总的孩子……”
……
夜色深沉。
通往江城某派出所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车子正以穿云破雾之姿迅速划开浓重的夜幕,刻不容缓奔赴前方。
同样刻不容缓的,还有车上的江幂晚和权轶勋——
几乎是在江建国松口答应撤消控告的同时,权轶勋立即就给派出所打了电话。
因为尚未立案侦察,“被害方”又提出了“私了”,警方很快便同意放人。
权轶勋离开病房的时候,一脸灰败苍白的江建国又颓然地道,“把她带上。”
……
直到这一刻,江幂晚仍清晰地记得,父亲在听闻她怀了蒋总的孩子之时,那张岁月苍桑的面容上,曾经涌现过一抹如何撕裂绝望的沉痛之色!
“江幂晚,你!!——”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害怕到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默默地等待着那一记随时都会落下来的凌厉耳光!
可是,想像中的耳光却并没有落下来。
父亲只是双眸近乎赤红如火般地紧盯着她,铁青的脸孔剧烈的抽搐着,急速加速的呼吸粗重得惊人!
骤然起伏的频率,却让她更提心吊胆,生怕父亲一个深受刺激之下,哭着从冰凉的地板上起身,着急地按住呼叫器,想叫医生赶紧过来看看父亲,“医生!医生!快来救救我爸爸!……”
父亲却忽然抬臂,以苍劲的大掌紧紧地攥住了她慌乱的手,眸中如稿枯般一片灰烬,“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