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在赞摩寺又住了近七日,那些牙兵们也都没有开玩笑,他们真的把多闻当成安西军里的遗孤给狠狠操练起来。
虽然每日里都累得够呛,可多闻却没有畏惧过,反倒是越练越精神头越足,牙兵们还找了把备用的横刀送给他,让多闻乐坏了。
“郎君的家传刀法果然不凡,招招都是战场上的实用招式。”
牙兵们折腾多闻的时候,沈光也没有闲着,在牙兵们口中,这几年安西四镇虽然没有大战事,可是贼心不死的吐蕃人总是会隔三差五地偷偷摸摸从高原上跑下来,试图侵扰安西的商道和农田,小规模的战斗时有生,而陇右那边,据说从天宝二载开始,陇右军已经和吐蕃人血战了两年。
过了河西陇右,关内的大唐皆是太平乐土,可是边镇却战火不休,没有这些边军士卒浴血奋战,这大唐哪来的开元盛世和天宝风流。
沈光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向往长安,这大唐帝都再规模宏伟,可是没了安西四镇,没了陇右河西的劲兵利卒,盛世也不过是梦幻泡影罢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罢了!
王神圆这队牙兵,本有四十五人,可是数年战事,便只剩下二十三人,安西四镇军中,父辈兄弟战殁于这片广阔土地上的比比皆是,而陇右河西更是大唐将士用鲜血染红的,这百年里和吐蕃人反复拉锯,血战百余场,才有今日的盛世雄风。
沈光并不想只当个高仙芝眼里的风流世家子,为他待人接物,装点门面。
在战场上征伐四方,才是沈光心里的夙愿,所以多闻被牙兵们操练得有多苦,他便会加倍地练回来。
辛酉刀法的招式,被牙兵们认为精妙实用,最适合双手长刀使用,牙兵们学了后也都拿出各自压箱底的本事教给沈光,大唐军中虽有武艺教授,但是招式极为简单,因为战场上结阵而战,军阵的威力远大于单打独斗,真正的武艺都是将门家传,秘而不宣。
沈光展示的辛酉刀法,对牙兵们来说难以抗拒,因为战场上多一分本事便多一分活命的机会,结阵而战时辛酉刀法的招式顶多只能用出三成,可若是军阵崩溃陷入乱战,这剩下的七成刀法便可能叫他们多几分活下来的机会。
“郎君大恩,咱们必誓死以报。”
院落内,看着队列整齐的牙兵们,沈光有些惊讶,他不过是将辛酉刀法的刀路招式全都演练给这些牙兵,没想到他们竟是这般郑重相待。
牙兵们学了辛酉刀法,便自认为是承了沈光的大恩,王神圆更是拉着众牙兵在沈光面前对天立誓,绝不会将刀法外传。
“王队正,这刀法虽是沈某家传,可当日创下这路刀法的戚将军曾说过,他愿天下人人皆能习此刀法,以御胡虏贼寇,你们不必如此。”
沈光低估了这个时代世家将门对知识的垄断,即便他这般说了,牙兵们依然誓不会将刀法外传,甚至没他的准许,便连至亲骨肉也不会传授。
高仙芝这一去便是半个多月,等他再次归来时,山脚下多了数十辆大车组成的车队,牙兵近三百人。
这时候沈光已经弄明白,这牙兵乃是将领养的私兵,领着两份军饷,所以牙兵才是军中最精锐的悍卒,高仙芝如今也只养了这两百多号牙兵,王神圆他们若是要转投他门下,就是高仙芝答应了,以他现在的身家也养不起。
赞摩寺里,高仙芝看着折服了王神圆等人的沈光,没有半点不快,反倒是越高兴,沈光越厉害,便说明他没有看错人,而且他如今已是安西副都护,四镇军队都在他麾下,毫不介意多出个能将兵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