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都护。”“见过大王。”
看到身着便装的高仙芝和他身旁的龟兹王白孝节,沈光和封常清急忙行礼,这时候沈光已能看到四周穿行在树林里的宫人,心中清楚这趟郊游踏春的宴会,只怕这位龟兹王也出力不小。
沈光领着乐人们去表演的高台下调试乐器,同时让他们找找状态,一时间他颇有种过去带着学生搞文艺汇演时的紧张心情,虽说乐人们今日演奏的大都是他们平时擅长的乐曲,可不少都是重新编曲过的,这里面他给了不少意见。
很快乐声响起,十组乐人们各自按着顺序,飞快地试了试演奏乐曲的某些片段,却是叫白孝节凝神倾听,脸上不时露出惊讶之色。
身为龟兹国的国王,白孝节已经没什么好追求的,安西都护府治所就在他的国都,有大唐天兵守护国家,还能从丝绸之路的贸易里抽取赋税和隐形的好处,他还能再要求些什么呢,于是他和父亲一样都醉心音乐歌舞,若是可以的话他宁可留在长安城,而不是回龟兹继承王位。
高府乐人们演奏的乐曲并没有什么特别,从曲调而论,仍然是龟兹乐里的经典曲目,只不过原本演奏的乐器加入了变化,倒是颇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想到高仙芝和自己所言,白孝节忍不住看向站在乐人们边上的沈光,他是怎么也没法相信年纪轻轻的沈光能有这等编曲的本事,要知道天下间乐工无数,可是能编曲作曲的寥寥无几,就是他浸淫半辈子音律,也不敢说自己能擅自改动某曲子后比原曲更好听。
一番试演后,沈光很是满意,这些乐人们比他过去那些学生最大的优点或许就是临场经验丰富,几乎没人紧张,这倒是让他准备好的心灵鸡汤没了用处。
“高都护,程某不请自来,你不会介意吧!”
就在宾客来得差不多的时候,有些粗犷沙哑的声音响起,一听便让人觉得来的是个钢铁般的壮汉,沈光循声看去只见来的果然是个身高接近两米,圆领长袖紧紧裹住的身躯好似浇筑的铁塔般雄壮的魁伟大汉。
“程都护能来,某自然欢迎,请入座。”
高仙芝看着程千里这头老熊还真厚着脸皮来了,亦是大声笑道,一时间这两位安西副大都护都是言笑晏晏,好似没有嫌隙般亲近。
这次宴会高仙芝是主人,于是他左右两侧便坐了白孝节和程千里,至于其他宾客也各自按着身份和官职的贵重次序,依次入席。
沈光观察了一番,来的宾客里确实有不少武人,即使身穿便服,可是那股彪悍的气息都是溢于言表,只不过程千里到了以后,大都神情变得有些不自在。
高仙芝虽说眼下在官职上压了程千里半头,可程千里在延城经营多年,这些中立派其实两头都不想得罪,所以高仙芝设私宴,他们都应邀而来,可是谁能想到程千里那么不讲究,居然也跑来蹭吃喝了。
沈光估摸着席间不少人都在心里骂娘,两位副大都护互相不对付,最倒霉的就是他们了,今日过后他们总得做出个选择,要是再继续装糊涂想两面骑墙,那就是两边都得罪了。
“高都护,不知今日这宴会食单如何?”
程千里看向了高仙芝,他在延城数年,虽然也置办了些产业,可是和两代经营的高仙芝相比,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穷鬼。
他今日过来,还真不是刻意来找麻烦的,只不过是来露个面显示下存在感,省得都护府里那些中立的将官全都一股脑地倒向高仙芝,他可是最了解高仙芝的作风,反正就是用钱砸,一百贯不够那就一千贯,一千贯不够那就一万贯。
当年这厮带去于阗国的汉兵,不就是硬生生地砸钱从新来的募兵里挖了两千精锐过去,他要是不过来,难保今日来的这些人到最后全都成了高仙芝的人马。
“食单吗,乃是前朝韦公的烧尾宴,不过某财力有限,也只得十道菜,怕是得让程都护失望了。”
高仙芝话语既落,席间的武人们大都一头雾水,也就是沈光封常清等寥寥几人露出了惊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