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鲁和尚和陈白弃自己而去,张麻子涨红了脸道,“两个驴夯的货,忘了是哪个救你们脱离苦海的……”
咒骂间,张麻子瘸着腿,却是跳着脚赶上了两个同伴,往金满堂而去,想当年他们几个老兄弟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可是喝过血酒,说过有福同享的。
“坊主,陈校尉他们来了。”
先前报信的门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狼狈到了前堂,让正向沈光请教乐理,听得正高兴的李仙客不由皱了皱眉,要不是沈郎君当面,他都要唤人把这泼奴拖下去抽板子,这大呼小叫地成何体统。
沈光这时已看向那门倌身后,然后便看到了三个形貌不一的老汉,头前是个满头白如雪的精瘦老汉,后面的光头老汉眉毛都秃秃地没有半根杂毛,最后面那瘸腿的疤脸老汉更是满脸麻子,一个比一个吓人。
胆大如白阿俏,骤然见到这三个吓人的安西老卒,也不由往沈光身后躲了躲。
陈摩诃、鲁雄、张熬曹便是这三个安西老卒的名字,他们解甲归田前都曾官至校尉,征讨过突骑施诸部,在怛罗斯和碎叶城都立下过赫赫战功,在他们那个时代,他们在安西军中都是有名的战将。
开元年间,安西军改府兵制为募兵制,往安西服役的军士以四年为轮换,加服不得超过三年,但是眼前这这三个老军校那是在安西军待了三年又三年,他们除了厮杀打仗,其他什么都不会,到最后就连老婆都带着孩子跟着关内来的客商跑了。
“沈光见过三位校尉。”
沈光想到自己调阅的名册上有关这三位的事迹,心头不禁感慨,然后朝三人行礼道。
“见过郎君。”
三个老军校看到英姿勃的沈光,同样还礼道,三人里就连最开始嚷嚷着小白脸的张熬曹这时候都没说什么怪话。
俗话说得好,人老成精,这三个老军校眼力不差,自然瞧得出面前的沈光对他们的敬意自内心,并不像那位李营主,表面看上去好似看重他们,可实则却是有种居高临下的疏远。
“今日冒昧请三位来,是沈某有事相求。”
沈光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和这三个性子直率的老军校还是直来直去比较好,“某府中收了不少汉儿做护卫,奈何却没有良师教导,某知道三位校尉当年都是安西军中悍将,是以这次厚颜过来,便是想请三位去某府上也做个教头。”
见沈光满脸诚恳,三个老军校互相看了眼,然后性子最沉稳的陈白开口道,“咱们会的都是杀人术,这护卫的活咱们教不了……”
“三位校尉,某他日也要随都护上阵厮杀,府里护卫焉能不会杀人术,还请三位勿要推辞。”
“郎君,你那烧刀子可管够。”
鲁雄不像陈白那样想那么多,反正在行客营教也是教,去这位沈郎君府里也是教,怎么看这位沈郎君都比那位李营主要顺眼得多,更何况还有市面上喝不到的好酒。
“自然管够,就算三位校尉不愿去某那儿屈就,这烧刀子某也当奉上。”
沈光连忙答道,听到这答复,就是张熬曹都听着觉得心里舒坦,于是他抢在鲁雄前面道,“都去都去,哪个不去是王八蛋。”
见两个同伴都做了决定,陈白自不会反对,他本身也对沈光颇有好感,于是朝边上的李仙客道,“李营主,这三年叨唠你了。”
李仙客见沈光很器重这三个老军校,自是客气地还礼,沈光当即也是和李仙客告辞,不过他临走前,也朝李仙客道,“李坊主,有空不妨去某那儿坐坐,某必定扫榻相迎。”
“一定一定。”
李仙客得了沈光这句话后高兴得很,日后等这位沈郎君名动天下,他回家后也有些吹嘘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