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西市的街道中,南霁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伸开蒲扇般的手掌挡开了那些故意靠过来的泼皮无赖。
“瞪什么瞪,再瞪仔细你的皮。”
推开当面挤过来的混混,南霁云喝骂道,这西市里多的是这等无赖,几个本来想过来占便宜的粟特混混看到铁塔似身板的南霁云,被一屁股推倒在地后连个屁都不敢放就灰溜溜地跑了。
“南大哥真是威武。”
南霁云看了眼身边眉目含情的胡姬少女,却是没说什么话,他家中自有妻儿,可不愿招惹这等胡姬,他南八堂堂大好男儿,岂是贪图美色之人。
一路无言,等到了张记酒肆时,南霁云只见那酒肆门头颇不起眼,走进去后那大堂却是不小,摆放了大大小小各不相同的酒坛,那柜台里只有个獐头鼠目的伙计打着瞌睡。
“张郎君呢?”
听到有人问话,那伙计才清醒过来,等他看清楚面前问话的是条雄壮大汉,脸上已自堆了笑容道,“客人找我家郎君何事?”
“我家主人命我来请张郎君吃酒,还请禀报一声。”
“客人稍待,我这就去禀报郎君。”
伙计眼力劲不差,眼前这壮汉人高马大,身上衣服料子是蜀锦,腰里别着的横刀装具精美,能让这样的壮士做随从,这主人家非富即贵。
……
“不见,某还要酿酒,哪有功夫去见闲人。”
热气烘烘的酒坊内,张子康不耐烦地说道,他是个天生的酒徒,从小就在家中的酿酒坊里玩耍大的,酿酒的时候最烦有人打扰。
“郎君,那来人是个威武的壮士,看他衣着打扮,其主人必不是普通贵人……”
伙计苦苦劝道,他可不想自家郎君又得罪贵人,说起来郎君这酿酒的本事放在长安城里也堪称一绝,可不就是因为这脾气才总是得罪人,老主人手上偌大的生意如今只剩下这么间酒坊撑着。
“真是啰嗦,某见见就是。”
张子康知道自家这伙计虽然看着獐头鼠目,但却是阿耶信任的老人,如今这酒坊里也全靠他迎来送往的才能维持生意。
在酒肆大厅的南霁云没等多久便见到了正主,只见这位张郎君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偏生下巴光溜溜的,不见半点胡茬子,整个人精瘦无比,眼神倒是颇为犀利。
“某家张子康,你家主人要见我做甚。”
张子康看到南霁云后也是微微吃惊,毕竟这等家将确实不像是寻常贵人家里的,所以他语气虽然有些不耐,可还是叉手行礼道。
“我家主人姓名,恕在下不便透露。”
张子康听到这儿,本来忍不住想说句藏头露尾之辈,可是看到面前这大汉言及自家主人时的神情,硬生生咽下了这句话,他虽然嘴贱,可不是蠢人。
“我家主人说过,见到张郎君,便请张郎君饮几杯,到时候张郎君自会赴约。”
南霁云说话间取了随身的酒壶,朝张郎君身后的伙计道,“可有杯盏?”
“有意思,有意思!”
张子康闻言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这还是头回有人跑到他的地头叫他吃酒,一副定能折服他的样子。
“某倒是要看看是什么酒,你家主人竟然专门派你过来。”
南霁云也不和这种痴人废话,从伙计口中接过酒盏,便倒起酒来,那清澈如水的安西烧春自壶口倒出,张子康顿时便看得呆了,连忙挤开边上伙计道,“清澈如水,性如烈火,这便是那安西烧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