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三千营的那些军官们都是先后喊了起来,然后三千营已经混乱的队伍,开始以一个个百人队的队伍飞快后撤,这也让已经试图从两侧穿插包围他们的吐蕃骑兵愤恨不已,他们只差一点就能截住这伙唐军了。
“继续进攻。”
冷酷的军令下达,包抄空跑的吐蕃骑兵们就势杀向唐军大营,另外还有更多数量的步卒随着他们起了冲锋。
吐蕃人的战法在战场上就是如此简单粗暴,一波接着一波的连环冲锋,直到敌人被冲垮,或者他们自己崩溃。
看到唐军大营里有箭雨飞出,但是不再是像先前那般遮云蔽日,让人绝望的铁雨,吐蕃骑兵中的将官们纷纷大喜起来,唐军那样的箭阵果是凑齐了全军的弓弩手,如今四面围攻,他们定然难以相顾。
虽然依旧是箭如雨下,但是对于吐蕃人来说,眼下这样的箭雨他们顶得住,终于有步卒冲击唐军大营前的拒马鹿角,只不过此时等待着他们的是披甲持坚的唐军枪兵和盾手。
长度接近两丈半的步战长枪不断地刺出收回,就像是割麦子一样收割着吐蕃人的性命,只是对面的那些蕃贼就好像是怎么也杀不光似地前仆后继杀过来。
当碎叶军的步卒战队开始前后更替,吐蕃人就靠着这不计伤亡代价的猛攻缓缓地逼近前方大营,他们搬开推倒已经占据的拒马鹿角,给后方的骑兵腾出冲锋的空间。
鉴真和尚虽然看不清远处的惨烈景象,但是风中吹来的浓重血腥味和回荡的厮杀声和惨嚎声,却让他明白,就像那位沈都护所说的那言,他眼前展开的便是活生生的地狱。
听着这位鉴真和尚的念经声,其余的将领们不为所动,只是盯着前方的几乎是在用血肉开道的蕃贼步骑,也不由骇然于蕃贼的悍不畏死。
沈光虽然神情严肃,但是他并不担心大营会被蕃贼攻破,看着大营前的拒马鹿角已经被吐蕃人占据了近半,远处已有银光闪耀的吐蕃铁骑集结,他看向了身旁的李晟,“李晟。”
“末将在。”
“带铁鹞子出战,荡平前方蕃贼步卒。”
“拓拔野,你领党项轻骑在两翼扫荡,护卫铁鹞子侧后。”
随着沈光命令,用吐蕃人的具装甲骑武装起来,以碎叶军的校尉旅帅为指挥的党项重骑兵从打开的营门里咆哮奔出,那些得以被选入铁鹞子的两千党项武士乃是八部里的勇士,他们此时人马如龙,气势汹涌地压向了前方惊恐莫名的吐蕃步卒。
面对人马一体皆披甲胄的重骑兵,没有结成坚固阵型的步兵会有本能的恐惧,更何况党项人还披挂着吐蕃人引以为豪的瘊子甲,那些死于铁鹞子践踏下的吐蕃步卒们到死都没想清楚为什么自家的重骑兵会从唐军大营里冲杀出来。
党项武士们尽情地驰骋在战场上,中军的铁鹞子很快就碾压了当面的蕃贼步卒,随后压向原本气势汹汹集结起来的蕃贼铁骑,而他们两翼的轻骑则是驱赶着那些溃败的蕃贼步卒。
几乎是顷刻间,原本似乎就能攻打到唐军大营里的局势瞬间翻转,这让吐蕃的将领们心里生寒,这时候才有人明白达扎路恭这个恩兰氏的毛头小子没有说错,唐军大营是他们无法撼动的。
可是仗打到这份上,他们还能怎么办,尤其是原本只是他们吐蕃人附庸,地位卑贱如狗的党项人在换了主子以后,居然敢这般当着他们的面耀武扬威,谁能忍得住。
打不过唐军,还打不过这些党项奴吗!
集结的吐蕃铁骑并未撤退,而是狠狠地迎上了铁鹞子和党项轻骑,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党项武士们只是想着要在沈光这位新主君面前展示自己的武勇,至于吐蕃人有二十万大军,在大唐王师面前,又算是什么东西!
本以为会经历场苦战的慕容复看着和吐蕃铁骑拼了个旗鼓相当的党项骑兵,忽然觉得他灵州的兵马连这些党项奴都比不上。
“擂鼓,明光铁骑随某出阵,斩了那蕃贼将主的狗头。”
沈光没有让党项骑兵去和吐蕃铁骑拼个两败俱伤,他容得下这些党项武士效忠于他,安西的战场上,他需要铁鹞子和党项轻骑为他冲锋陷阵,对付突骑施人和葛逻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