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一听,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道:“与你说话,端的是有趣,某便是想要摆些上司的架势,也是不能够的。”说到此处,忽地言语一顿,收敛起笑容道:“往年夏人不敢寇边倒也实事,只是如今夏人新胜,秋收马上就要到来,只恐夏人要趁大胜之威,前来抢夺我边民粮草,如今想来,甚是堪忧啊。西北军虽勇猛善战,然夏人人多势众,难免顾此失彼。”
郑屠一听,便知道正题来了,便忍住不说话。
“如今见得你郑家兵也是兵强马壮,正好报效朝廷之时,若是战事起时,因此某便代为朝廷,请郑家兵为协助,一同应对夏人,郑家兵可归为某麾下,听凭指挥!”
郑屠忙起身,躬身行礼道:“相公如此厚遇,此乃郑屠只大幸。只是——”
“只是如何?”种师道不动声色。
郑屠咬牙道:“只是如今新纳五岭峰并几处山寨降卒,人手多了,以某供给之力,缺少粮草、铠甲、兵刃,这些降卒又不经训练,只怕会误了相公的大事!”
种师道眉头一皱,不过这郑屠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况且这两千余人,自家未必便放在心上,只是如此一支队伍,又有如此战力,却也不想轻易放过。
“相公,如今某还有一事!”正在种师道要回复郑屠时,郑屠忙开口了。
“何事?”
“这些时日,某领郑家兵征剿强人,这些强人山寨,平日里抢夺了良人财货,聚集山寨,如今某一并缴获了。”郑屠说道此处,顿了一顿,果然见那种师道眼睛忽地一亮。
“噢?”种师道果然来了兴致,“所获多少?”
郑屠忙道:“昨日已然全部运到郑家庄了,清点下来,却足足有二十万贯,某自然知晓,此乃赃货,不能私占,今日便押解了过来,现在正停在相公庭中,只等相公验收过了,便交割清楚。”
“二十万贯?”种师道心中一喜,旋即点点头道,“如此费心了!如此轻财重法度,保义郎也算是某第一个见过的这般人物!”
“如此便请相公验看后,某便交割清楚!”说罢,告了声罪,出了厅事,不多时,便见他引了十数个军汉,推着两大车礼物到了厅外,又入内请种师道出来。
种师道见辆大车礼物,不由点点头。
郑屠走过去,解开一车礼物的绳索,将其中一个箱子掀开,顿时那灯火之下,射出黄灿灿令人耀眼的光芒。
“请相公验看!”郑屠忙道。
种师道忙点头道:“保义郎这般办事,某放心。无需验看,照准收了!”说罢,便令府中人将车子推走。随即又满脸笑容请郑屠入座道,“保义郎这番劳苦功高,不计个人得失,可敬可佩,明日某便修书一封于朝廷,以表彰功德。保举你为成忠郎。”
成忠郎乃是正九品官职,比之保义郎又进了一阶。大宋武职分五十三阶,保义郎为五十阶,而成忠郎为四十九阶,也算是进了一阶,但品级已然为正九品。
郑屠听闻此言,不由大喜,所喜者不是这一阶之变化,而是对社兵而言,做到成忠郎之位,便可合理合法组建万人社兵。
当下忙称谢不止。所谓投桃报李便是为此也!虽然眼下,郑屠并无组建万人社兵之财力与人员,但终究有职位在此,若是日后得胜,名扬天下,只怕江湖好汉,来投者,便如过江之鲫了。
目的已然达到,两人都无心再谈,说了几句,郑屠便告辞而去。自回了渭州城的郑家府邸。待郑屠告辞,种师道不由暗自点头,方才那欣喜若狂之情,也风轻云淡起来。二十万贯虽然甚多,但这郑屠所得,只怕犹在二十万贯之上。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郑屠所得,乃有六十万贯之巨,此一回剿灭强人,郑屠了横财,更是得了一个成忠郎的品级。自此便可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壮大声势。
“此人野心不小!”此时种师道正与幕僚龚召商议此事,那龚召叹了口气对种师道道,“二十万贯送将出来,连眼皮也不眨,若不是野心很大,便是个傻子!”
种师道大笑道:“某不怕他有野心,只怕他是个傻子,如今看来,却是前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