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亚茹本以为,再大的风波,也不至于用上她这个寻常妇人,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知为何,襄阳王的动作忽然快了起来,而高枫和秦家,却遇到了**烦。
庞家出手了。
若只是襄阳王,高枫并不会害怕,襄阳王的身份就注定了,他在京城不敢妄动,宗室若是在京城蹦跶得太厉害了,肯定有御史看不过去,要起风波,再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襄阳王不可能自乱阵脚。
庞家却不一样,他在京城势力庞大,庞家大公子庞元直还是有实权的武将,手底下能人众多,对京城的掌控力,甚至不是一直在边疆的高枫能比的。
最近数日,秦家明显被监视住,秦易之好几次出门访友,都感觉到窥视的目光,他虽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可有着长期被追杀的经验,对于这些窥探目光,他还算敏感,不可能看错。
就连秦文渊和高枫,做事时都束手束脚的,高枫到是能进宫,可进了宫,面见皇上,他还是很难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像他这样的人,就是太后,也不会允许他和官家离得太近,想说点儿私密话,十分艰难。
而襄阳王的动作越来越大,他们已经不能再等。
高枫左思右想,趴在卓头,看着一脸恬淡,摆弄绣布的秦亚茹,叹了口气:“说不得,只能劳动我们亚茹挥一下……”
…………
吕府这是吕夷简的住所。
虽然是宋朝当权宰相的住所,但吕府却建造的颇为寻常,大体的样式与周围官员的宅院差不多,面积却不大,统共只是三进的宅子,哪怕和外面一些稍微有些家底的商人比,这房子还是稍显简陋了。
里面的下人,却是个个精神,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行止也十分规矩,只从这方面就能看得出当朝宰相,那位吕相公,实在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
虽然他在后世的名声并不算好,因为和范仲淹斗智斗勇的缘故,人们提起吕夷简,总是多多少少觉得他不够光明磊落,有失文人的清高。但不得不说,他比范仲淹会做官,更得皇帝的欢心。
这几天说不上日理万机也差不多的吕相公的身体,有些不大好,受了风寒,毕竟不是二十岁的年轻人,公务一繁忙,事情一多,身子骨就有点儿吃不消。
告假在家,院子里的葡萄藤架子下摆了张桌子,上面搁着个棋盘,须略有些白的吕相公自己和自己对弈,神色悠闲。
“你又摆弄你那几颗棋子,明明身子还虚着,不好好休息,看你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一个衣着打扮都很朴素的中年美妇,缓缓走来,她生得极好,并没有多么美貌,却充满了书香气,一看就属于那种即使年老,也依旧美丽的女人。
吕相公懒懒洋洋地坐着,脸上露出一抹笑:“哎,最近不太平,朝中看着安定,可暗潮汹涌,让人只要站一站就浑身不自在,高枫那混小子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我总觉得他在谋划什么,还有庞家的老鬼,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竟和襄阳王过从甚密。”
他皱了皱眉,似乎十分不解:“他以前一向瞧不起襄阳王,觉得那位主儿实在太喜欢收买人心,是个麻烦人物,要不是咱们官家一向仁厚,从不肯轻易怀疑宗室,庞老鬼怕是上书参他的事儿都做了出来,没想到这几年却一反常态,虽看不出和襄阳王有什么亲密关系,却很少再找他的麻烦了。”
吕相公一向并不觉得外面的事儿不该和娘子说,事实上,他的娘子就是他的垃圾桶,外面遇见些难事儿,回来倾诉一番,由着美丽的娘子细心抚慰,再难的关卡也没有过不去的道理。
两夫妇正说话,下人忽然引着一一身素白长袍的年轻男子进来。
“云生来了?”那中年美妇一怔,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笑意,抬眼见那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抢了自己丈夫的茶杯喝茶的年轻男子的脸上,居然露出说不出的阴郁,不由长叹一声“你这孩子,也别太倔强,詹指挥使的事儿,好几个仵作都验过尸,都说是体表无伤,〖体〗内无毒,宿疾突,猝死,虽然奇怪了些,可是……”
白云生冷笑:“猝死?能让一个人猝死的法子,就我也能想出七八种,能骗过那些白痴仵作的毒药,我知道的就不止一种,反正我不信,他会莫名其妙地猝死!”
吕相公一捂额头,扭过头去不看眼前正处于暴躁期的男人,他娘子笑眯眯地转头,冲身边的女使道:“阿飞又送来了不少糟白鱼,正好让你尝尝鲜,你也有一阵子没吃过了,我记得,你平生最爱鱼,鱼中最喜欢的便是清蒸糟白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