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了两只螃蟹,慕容墨取过湿手巾擦了手,便将凤红羽拽到桌边坐下。
笑道,“在北地可是吃不到这种肥美的螃蟹,看来,还是住在江南好。”
慕容墨拿了银叉,将螃蟹壳内的蟹黄一点点挑出来,放在她面前的小盘子里。
凤红羽也不客气,拿筷子夹了蘸点姜汁醋放入口里,揶揄看向他,“那江家小姐的胳膊烫伤了,你真的不去看看?”
蟹肉味美,凤红羽风卷残云似的,很快就吃完了,然后又拿眼盯向慕容墨面前的盘子。
他笑了笑,将几只剥了壳的螃蟹腿,全堆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风红羽心中好一阵嫉妒。
为什么她剥螃蟹腿,剥到最后,看不到肉?慕容墨能做到壳肉分离得这么清爽?
慕容墨抬眸看她,桃花眼微挑,闪着促狭的笑意,“你想我去看她吗?”
“呵——”凤红羽朝他翻了个白眼,扯了下唇角,“脚长你的身上,你想去就去,问我做什么?再说了,她是你的未婚妻,你若对她不闻不问,传到镇江去,江家的人可不会放过你。”
“那你说怎么办?小羽是想让我去?”慕容墨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关我什么事?”凤红羽不再理他,只闷头吃东西。
只是她捏着筷子近乎带着仇恨,用力地戳着螃蟹。
筷子碰到盘子上,铿铿直响。
戳得慕容墨眼皮直跳。
两人吃好晚饭,凤红羽便进屋歪着看书去了,没跟慕容墨再说一句话。
慕容墨皱了皱眉,走出问梅居来到王府的书房。
罗二已候在书房的密室,“主子,按着您的吩咐,田家已对江家开始催银子了。”
慕容墨点头,“很好,再跟田老爷子说说,如果他们家将事情办好了,他们烧了本王一条船的事,本王就既往不咎了,如不然,照旧要赔,还要加息!”
罗二嘴角抽了抽,“是。”
江家欠了田家的银子,主子对田家施压,田家就会去找江家收帐,江家就得慌神。
这叫捶子钉钉子,钉子钉木头。
主子便是那捶子,而江家便是那木头,捶子不捶木头,仍能让木头老实听话。
真是该,江家订婚又退婚,退了婚又来逼婚,江家的脸能不能再大一点?
倒时候哭的时候,不要怪他人太狠心。
…。
罗二离开之后,慕容墨走出书房,他朝书房前方一处角落里看了一眼,站在廊檐对侍立在门口的韩大说道,“速备马车,本王约了二皇子到百香楼听冷丝丝抚琴。”
韩大眨眨眼,点头应道,“是。”
这里,慕容墨主仆二人离开后,从书房前一丛石榴花枝后蹑手蹑脚走出一个人来。
她看了看周围,现没有人注意到她后,她绕过花枝,提着裙子飞快跑走了。
慕容墨主仆却又从暗处闪身出来。
他盯着那个跑掉的身影,冷冷的轻哼一声,又转身走回了书房。
书房的密室门关上后,韩大忍不住说道,“主子不去看看羽小羽?”
慕容墨轻笑一声,“这几人,她会放在眼里吗?”
韩大摸摸头,嘻嘻一笑,“倒也是,这可是在王府里,羽小姐懒得动手,还有蓝燕和紫燕呢。”
“让那两个丫头暗中盯着就是了。”慕容墨说道,已从桌案上抽出一本书,随手翻了起来。
“是。”韩大点头,转身离开了。
。
从慕容墨的书房前跑出来后,倩儿是一口气也没有缓歇,飞快地跑回了江映雪的住处。
“小姐小姐。”
“如何?”江映雪抚着烫伤的胳膊,看向倩儿问道。
倩儿扶着门框,跑得气喘吁吁,“王爷刚才出府去了……去了百香楼听曲子。”
江映雪眸色一闪,唇角溢一抹冷笑,“我暗中观察着,只要天气晴好,王爷吃过晚饭就会去百香楼坐上一二个时辰,他这个习惯,由来已久。”
“小姐,那事不宜迟,快行动吧。”倩儿看了看天色说道。
江映雪从床边的小柜子里,取出一块帕子并一角银子递给倩儿。
“你去找问梅居外院洒扫的余婆子,将这帕子给她,让她传话给凤红羽,就说王爷约凤红羽到夕颜苑赏花,时间是戌时二刻。这是赏那余婆子的银子。”
“是,奴婢明白。”
“另外,再去请慕容民,跟他说,我在夕颜苑里等着他慕容大公子。”
倩儿得意一笑,“奴婢一定将他们二人都请到。”
。
问梅居里。
凤红羽打走了蓝燕紫燕两个丫头后,捧着一本慕容墨给她寻来的话本子,坐在灯下看书。
这时,外间屋子的门口,在问梅居做粗活的余婆走来传话,“羽小姐,王爷有请呢!”
凤红羽一怔,慕容墨找她?
没一会儿,文嬷嬷从外间走进来,手里捏着一块帕子,朝凤红羽笑道,“羽小姐啊,王爷说是请你去府里的夕颜苑赏花呢,看,这是他的一块帕子。”
“王爷?”凤红羽将帕子接了过来,眯着眼看了看,又问,“夕颜苑是哪里?是什么园子?”
文嬷嬷笑道,“顾名思义,夕颜么,便是月光花,这个时候正是赏花的时间呢,那一处园子,每到这个季节,天一黑,晶莹雪白的夕颜花遍布整个园子,可漂亮了。”
慕容墨请她去赏……白的花?
凤红羽捏着帕子沉思了一会儿,换了身衣裙,往文嬷嬷说的夕颜苑而来。
不过,她只站在园子的门口看了看,没有走进去,而是悄悄地藏到了一株树后。
又过了大约一碗茶水的时间,江映雪的丫头倩儿,领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进了夕颜苑。
天已黑,两人却都没有提灯笼,凤红羽心中闪过一丝狐疑。
那男子一边走,一边还不时的在倩儿的身上捏一把。
忽而是腰,忽而是胸,忽而是脸蛋。
倩儿只是躲一躲,并没有动怒。
这个时候,月儿已升高,月色明亮。
凤红羽清楚的看到,那个行为猥琐的青年男子,正是慕容墨的堂哥。
三房的公子慕容民。
这可是个出了名的好色之徒。
据说三房的丫头小媳妇,没有一个逃过慕容民的魔掌。
慕容墨对他也是十分的厌恶,没有准许,他是不得进容王府的,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夕颜苑?
倩儿送了慕容民进了夕颜苑后,没一会儿又出来了,脚步匆匆,往王府的客房方向走去。
凤红羽托着下巴,眼眸转了转,尾随了倩儿而去。
其间,倩儿还遇上了问梅居的余婆子,两人低头咬了一阵耳朵。
匆匆分开后,倩儿又一路小跑进了江映雪的客房。
凤红羽脚尖点地,身子一翻,轻轻地跳到了屋顶上,轻手轻脚揭开一片瓦片朝下看去。
屋子里,倩儿正得意地对江映雪说道,“小姐,奴婢已将那慕容民引到夕颜苑去了。而且,奴婢在路上遇见了余婆,她说凤红羽也出了门,正往夕颜苑走去了。”
“很好,你去通知木管家,就说王爷在夕颜苑找他吩咐事情,我去看看那个偷偷与慕容民私会的凤红羽!”
倩儿点了点头,笑道,“奴婢这就去!”
看着那主仆二人离开屋子分头行动,凤红羽在屋顶上坐直了身子,拂袖冷笑。
江映雪,居然使了一出毒计,骗她与慕容民先后进夕颜苑,再去找慕容墨来捉她的奸!
而那慕容民又是个色魔,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她凤红羽被人撞见了与人相会,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名声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江映雪惹她,休怪她不客气!
凤红羽冷笑着站起身,刚要跳下屋檐,就听见身后有人呵呵一声笑道,“有人算计你,你还坐在这儿笑?”
她回头一看,只见对面一处小亭子的顶上,坐着郑凌风。
她眉尖微挑,郑凌风的武功当真了得,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没有现?
明亮的月色下,男子一身绯衣妖娆,生得比女子还要美艳几分的脸上,浮着不羁的笑容。
长长的墨没有束起,被夜风吹得向后拂去。
他整个人看似懒散不羁,但那眉眼浮着的笑容,分明是看透世间事的淡然。
凤红羽挑眉,“你怎么来容王府了?你胆子倒是大,不怕慕容墨将你捉住打一顿?”
“他敢!”郑凌风呵呵冷笑,然后,向她扬了扬手里的一件东西,“本世子有这个,这王府里的人,见了本世子都让道了。”
凤红羽:“……”
郑凌风果然够狠,居然抓了慕容墨的宝贝猫儿。
“走吧,那个女人想算计你,你何不还回去?”郑凌风脚尖一点,向她站在地方跃来。
“我也正有此意呢!”凤红羽冷笑道,“从来都是我算计他人,今天居然有人算计我,我哪能就此算了?”
她拂拂袖子跳下了屋檐。
郑凌风随后跟上,看了她一眼,问道,“慕容墨没有欺负你吧?”
凤红羽一怔,摇摇头,“没有。”
“呵!”郑凌风冷笑,“算他识相,他敢欺负你,本世子今天烧了他的王府!”
凤红羽邪睨了他一眼,“先办我的正事,你要烧他王府,下回再说!”
“行,听你的!”郑凌风将那猫儿往腰间一挂,拉着凤红羽大步朝江映雪追去。
江映雪心头浮着得意,正走得飞快,冷不防脖子上被人一敲,晕了过去。
。
慕容墨的书房。
他正看着一份书信出神,忽然有一只女人的鞋子,从窗口飞了进来。
韩大一惊,抢在手里。
只见鞋子里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慕容墨,你未婚妻红杏红墙了!夕颜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