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改不等于改不了,就看先生的本事了,还是先生所谓口舌辩才不过只是糊弄一些士族窝囊而已,根本没有教人知识,导人向善之本事?”
“某家有多少本事,某家心中清楚,你无需激某!”蒋路冷哼一声:“某家不吃这一套!”
“那先生是没胆子来我们景平村了?”
“某一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何地去不得,区区景平村,我就算去之,你们能耐我何也!”
“先生是答应了?”牧景反应很快。
“牧公子,你倒是给我下套来了?”蒋路神色微微一颤,目光看着牧景多少变得有些忌惮起来了。
“先生大才,天下少有,我自然死缠烂打,也不可放过也!”
“我需要考虑一下!”
蒋路沉声的道。
不可否认牧景提出来的有一点吸引了他。
他自认为是一个很有风骨的读书人,经得起压迫,扛得住伤势,挡得住利诱,但是读书人的弱点他又有。
读书人好名,很多读书人愿意为名声奉上姓名,这就是宁可青史留名,不为五斗米而折腰。
若是真如牧景所说,他们这一代黄巾少年,有心向善,他若能教之导之,日后定能在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这是一个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那我在景平村恭候先生大驾!”
牧景站起来,躬身行礼:“已是下午了,先生应该还有课,某就不打扰先生了,先告辞,至于这礼物,我认为先生会喜欢的,先生若是不喜欢,那便将它弃于荒野之外!”
言毕,他迈步走了出去,谭宗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门口之后,牧景站出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茅屋,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谭宗低声问道:“少当家,此人脾气如此刚硬,而且视我们为贼,一直要与我们界线分明,他会答应吗?”
“不会!”
牧景淡然的道:“他的眼神告诉我,所谓考虑一下,只是权宜之策而已,他不会答应我的所求!”
他曾经在商场上见过无数这样的说词,真假一眼就能分辨。
这蒋路看来是不愿意和他同流合污了。
“那少当家还对他这么客气?”谭宗面容一肃,杀意氤氲,道:“我去斩了他!”
“斩了他,你去赔给我一个读书人啊!”
牧景有些没好气的道。
读书方可明理,读书放开长见识,所以这年头当官的基本上都是读书人,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也许能冲锋陷阵当一个先锋大将,但是做不了一个小小县令。
所以读书人才会高人一等。
这个时代为什么称之为世家豪门的时代,因为世家豪门以传承知识而掌控天下八成的读书人,掌控了天下大半的官吏。
牧景也没办法,他要做的事情不可能让一些莽夫来做,必须要找一些读过书的读书人来做,可是景平村之中读过书的人一个手能数的过来,还大多都是一些认识几个字而已的读书人。
所以他现在倒是有些理会刘备三顾茅庐的憋屈。
有才者,都是这么的傲娇的。
“少当家不是说,他不会答应的吗?”
“不管他心甘情愿的答应,还是不甘不愿的拒绝,我既然看上了他,他就要成为我武备堂的人,不然,我宁可毁掉他!”牧景的性格,向来是如此霸道,才会成就了他上一世的成就。
“谭哥,你去帮我做两件事情!”牧景沉声道。
“请少当家吩咐!”
谭宗目光一亮,连忙拱手。
牧景俯首在他耳上,细细的说了几句话:“你去找城里面的……然后你让雷虎带着几个人,在城外守候,一看到他出城,立刻带回景平村去。”
“明白了!”
谭宗领命,飞快的去了。
……
茅屋之中,榕树底下。
“礼物?”
蒋路看了看那个大红锦盒,沉思了半响,还是打开了锦盒,锦盒之中没有金银财帛,也算是他对牧景印象好了一点,若是牧景以金银财帛才砸他,他鸟都不会在鸟他。
“爹,这都是书!”小孩童蒋三翻了翻,一共四本书。
“对!”
蒋路看着这几本书,轻轻的翻阅了一下,看着其中的一些内容,他一直绷紧的面容舒张开来,眼角之中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激动的神色,有些感叹的说道:“董公亲自注释的《春秋》,天下独一本,乃是孤本之中的孤本,还有这三本,《桥氏尚书》乃是桥公读尚书而得的心得,异常珍贵,东方朔《答客难》在天下只有蔡公手上才有孤本,这应该是拓本,但是即使拓本,天下也没有多少,没想到他都能得到,还有这一本《周礼》,天下藏之,已无多也,我昔日想读,也难以读到,传闻朱氏手上有一本,若是我没猜错,这都是他们抄了朱氏府邸得到了!”
这一份大礼倒是送的他有些左右为难。
他不想去景平村,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掺和进去黄巾军和士族之间的争斗,这样的斗争太残酷了,而他这样的身份,作为寒门读书人,在士林之中名声不凡,如果投了阵营,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一份礼物收了,有违道义。
但是不收……
他不甘心。
他求的很久都求不到的东西,从天而降,他舍不得丢开。
所谓读书人,就是读书而来的名声,他是一个寒门读书人,读一本书太艰难了,小时候的学问都是偷来了,青年时期才拜了一个乡村半吊子的读书人为师,天下大多经典藏书都在士族豪门手中,他风骨清高,不愿意低头,自然读不到多少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