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西园。
雒阳有两座宫城,一座是南宫,一座是北宫,而西园就在北宫之西,靠近上西城门的位置,这一个宫苑就是一个巨大的校场,昔日是朝廷武库,后来武库被搬去了南面之后,这块就改造成宫苑,并入北宫城之中。
如今西园也是一个校场,屯兵八营,是雒阳城之中兵力仅此北军五营之下的兵马,即使南军也比西园八营的兵力。
西园八营的主将是上军校尉蹇硕。
蹇硕武力颇为不凡,特别是刀法,雒阳城之中,能赢得了他的人,除了大将军何进之外,已经第二个,他是十常侍之中武艺最强的人,同时颇有武略,是天子比较倚重的一个宦官。
在天子的心中,蹇硕的地位仅此张让赵忠之下。
“牧公子,这是陛下刚刚传来的圣旨,陛下对公子可谓是疼爱有加,所以公子你得感谢陛下的厚爱,日后当兢兢业业报效陛下的信任!”
下午,日落西山的时候,西园之中,一个营房之中,蹇硕笑眯眯的把一份圣旨松在牧景的手中。
牧景经过一个上午的调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
他一行仅存四十七人,全部住进了西园之中。
此时此刻,恐怕也只有西园这个地方能容得下他。
他必须要保住性命,保证牧山归降朝廷万无一失,不然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陛下厚爱,臣受之有愧,日后当万死不辞,为陛下效命,为各位公公排忧解难!”牧景的伤势并不轻,但是还不至于站不起来的地步,他迈着步伐,拱手行礼,双手接圣旨。
“那你好好养伤!”
蹇硕自信的说道:“在这西园之中,有咱家在,没有人能伤得了你的性命!”
“谢谢公公维护,日后景必有回报!”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给了霍余一个眼色:“中恒,送公公出去!”
“诺!”
霍余从袖子里面拿出两个金饼,悄无声息的递给了蹇硕:“公公慢走!”
蹇硕很满意的走出去了。
营房之中,有房舍十余,一个房舍之中,蒋路走出来,目光看着蹇硕远处的背影:“陛下厚赏,加官进爵,本来是好事,代表是已定局,可是十常侍纠缠在一起,却有些瑕疵,看来从今往后,我们都会烙上一个……”
“慎言!”
他话还没有说我,便被牧景制止住了,牧景摇摇头,示意正在离开了蹇硕,让他不要说话。
一直到蹇硕看不见背影了,牧景才道:“他们这些练武之人,耳目清明,日后在这里,咱们说话,要小心隔墙有耳,有些话心里面想就行了,不能说出来。”
“只是有些不甘心!”
蒋路平日谨慎,但是如今的确有些心乱了,良久才平静下来,道:“我们好不容易靠近了卢植蔡邕他们这些清流士族,在士林之中也算是小有声名,如今一夜之间,就被烙上了阉党的名字,怎么想都有些不甘心!”
自从他们住进西园这里,必然就已经烙上了阉党的党羽,在士林之中,他们算是被打下了十八层地狱,即使牧景刚刚猜得到了一些名声也会殆尽。
这就是阉党的无奈。
读书之人,天生就和阉党宦官势不两立的。
“没办法!”
牧景长叹一口气,道:“在这里雒阳城之中,卢植他们是救不了我们,他们手中无兵,镇不住人,只有十常侍有兵权,能保我们太平!”
“昨夜一战,陛下大怒,或许他们不敢再动手了!”蒋路道。
“哼!”
牧景道:“你能保证他们不会铤而走险吗,我不敢,正所谓吃一亏长一智,我们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昨夜情形如何,你我清楚,如果再来一次,你认为我们还有命逃出来吗?”
“这个……”蒋路哑口无言。
昨夜的凶险,他亲身经历,自然明白,若非牧景心狠手辣,一把火烧起来,恐怕今日在景平商行的大宅能找到的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尸体。
“阉党就阉党!”
牧景眸光凶狠,咬着牙说道:“现在没有什么被我们在雒阳站稳脚跟更重要,等我们站稳脚步了,这些仇,我会一点点的还给他们,我牧景,从不吃亏!”
“眼下也只有如此了!”蒋路点头:“不过天子倒是利用这一次机会,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听说执金吾,雒阳令,城防将军,都已经被罢免去职了!”
“呵呵!”
牧景冷笑:“他们把天子当儿戏,自然要付出代价,不过这点代价不够,等着吧,我会让他们知道,他们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世家也好,外戚也好,想要杀我,就要有本事承担!”
蒋路看着牧景脸上的狰狞,心中一紧,有些不寒而栗。
“我们伤亡如何?”
牧景向着里面走去,在这营房之中,都是他们的人,但是一屋子伤兵让他不堪入目,昨夜能逃出来了,不是受伤,就是烧伤,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
也就他和蒋路霍余几个人被保护好,勉强算是轻伤的。
“霍绍重伤,亲卫仅存十五个,赵平昏迷还没有醒过来,他麾下的将士几乎折损,仅存七个,商行的人也被杀死和烧死了十来个,另外太平神卫军也已经战死两人!”
霍余紧跟在后,他这个秘书文吏倒是很尽责,低声汇报说道:“最重要的是张火统领,他被两大高手夹击,身上的伤痕大大小小二十七道,血染全身,来诊断的太医都说,如果不是他的体魄过人,他早已经流血而死了,如今他依旧在昏迷之中,太医已经给他止血上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不好说!”
“太医也无能为力!”
“太医说已经尽力了!”
“笔墨!”
“在!”
牧景趴下来挥笔点墨,书函两封,一封给牧山,一封张宁的:“霍余,立刻派人,送去汝南,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