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河东卫氏,数百年的峥嵘,却不曾想到也会有的被逼得无路可走的一天,成为了一个寒门土鳖口中的软柿子,这可等的悲哀啊。
“即使如此,我依旧不相信你敢动手!”
卫觊抬头,眯着眼眸,眸光死死地看着牧景:“你不敢!”
关中世家,一荣俱荣,他卫氏就算是烂船终究还有三分钉,他不认为牧景敢对卫氏下手。
“我敢!”
牧景嘴角微微扬起,萧杀的声音冷厉响起,道:“为了父亲能稳坐朝堂之上的地位,我敢做一切不能做的事情,如果伯觎兄敢赌一把,明天我就以莫须有的罪名斩了卫屈,断了卫氏一臂!”
卫屈,卫氏在京城之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京城乱后,他也算是侥幸,如为雒阳县尉,执雒阳县兵。
卫觊闻言,面容阴沉不定,他不敢赌。
如今的卫氏,早已经青黄不接,能用的人少之又少,还能在京城之中有影响力的更少了,如今卫屈算是唯一的门面,要是折了,卫氏就只能全面退出京城,局限河东一地,然后逐渐没落。
“传闻牧氏行事霸道,当真如此!”卫觊拳头握紧,额头上青筋凹凸,却只能硬生生的忍住心中一口怨气。
“我们牧氏父子起于草莽,行事自然没有那么讲究规矩!”
牧景承认这一点,只是淡然一笑。
“你就这么肯定,我就一定会顺从你了吗?”卫觊看着牧景,眸子之中,划过一抹不甘的光芒。
“你会,因为我能感觉你心中的不甘!”
牧景自信:“我们之间如果合作是双赢,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卫氏的未来,不能寄托在的世家之间的互相扶持之上,想要卫氏恢复昔日荣光,你只有和我们合作,这也是伯觎兄心甘情愿的来赴宴的原因之一吧!”
“就算我应了,卫氏势弱,未必能帮得上你!”
“河东卫氏,能雄踞关中多年,我相信你们的底蕴,加上我父亲的影响力,还有我们的运作,足可让关中世家被撕裂一道缺口,已是足够了!”
“……”
当两人之间暗中达成的一点默契之后,酒宴的气氛就变得的诡异很多,他们举酒盏而言谈,一直到傍晚,卫觊与牧景才分别离去,但是有些事情,他们已经心照不宣了。
……
……
金秋十月,凉风阵阵。
雒阳城中。
洛水河畔,蔡府。
蔡府其实并不是什么伟岸的府邸,但也是一个三进三出大院落,临近洛水之巅,环境优美,而且府中布置,假山流水,借鉴江东风格,颇有韵味,让人走进来自然而然的感觉一股书香气息。
大殿之上。
蔡邕一袭儒袍,危然跪坐,面容冷厉如冰,他的眸光森冷如刃,凝视着眼前的故友,冷冷的道:“子师兄,你这是何意?”
“伯喈兄,人不可言而无信!”
王允轻轻的道:“这可是你昔日与卫深公订下的契约,你要反悔吗?”
蔡邕闻言,面容顿时阴沉不定。
王允是来提亲的。
为卫仲道提亲。
本来区区之事不应该劳烦到当朝司徒出面,可卫家面子大,卫仲道求到了袁逢,又求到了王允,总会有人会因河东卫氏的面前而出面。
按道理说,士林中人,立足与一个信字,他必须要守信,才能保得住在士林之中巨擘般的地位。
可是这关乎女儿蔡琰未来的一生。
他膝下吾儿,唯一女蔡琰,视之如命,哪怕赌上他一声的名誉,他也不会让女儿受到半点的委屈,这方是他纠结之处。
“仲道!”蔡邕眸光猎猎,看了一眼卫仲道。
“老师!”
卫仲道行出半步,拱手行礼。
“你没什么与老夫交代的吗?”蔡邕冷冷的问道。
“老师,学生所做的一切,虽有些不齿,可皆是为了卫蔡两族多年的情谊,即使学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学生对昭姬的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表,还请老师明鉴!”
卫仲道恭谨的说道。
有些事情,他可瞒得过蔡琰,但是绝对瞒不住蔡邕,所以他索性承认了。
“好,好,好!”
蔡邕怒急而笑,一连三个好,冷冷的道:“卫仲道,你很好,这么多年,我蔡伯喈也算是对你用心,能教给你的,都已经教给你了,可惜终究没有能让你继承你父亲的风骨,是老夫的错。”
他的至交好友卫深,虽然世家骁楚,可行事大度,光明磊落,强权面前不曾折腰,一身正气,凛然天下。
可惜卫仲道虽年少聪慧,可继其才学,却不能继其风骨。
“老爷,明侯世子递上名帖,正在府外求见!”
这时候,一个蔡氏仆人从外面匆匆的走上来,给蔡邕递上名帖,低声的说道。
“牧龙图?”
蔡邕闻言,瞳孔微微变色:“他怎么来了?”
“学生牧景,拜见蔡祭酒!”
牧景已经带着亲兵走进来了,这蔡府,还真的拦不住他,他迈步而进之后,麾下亲卫止步门外,守着这大殿,而他走进来立刻躬身给蔡邕行礼。
“牧龙图,你来做什么?”
蔡邕凝视一眼牧景,眉头皱起来了。
“牧龙图?”
王允和卫仲道对视一眼,还有为卫仲道助阵的十来个朝中官吏世家名儒,此时此刻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了。
“蔡祭酒,我是来答谢一下祭酒大人昔日在太学对学生爱护又加之情!”
牧景笑眯眯的道:“还听说仲道兄今日上门求亲,就来看看热闹!”
这好戏要开场了。
他自然要上场了。
这会是一场很好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