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上半夜过去了,下半夜才刚刚开始。
蔡府。
蔡邕在宴席之上被同僚和士林好友的恭贺,喝了不少酒,虽然这时代因为粮食比较重要的关系,酒水大多都是果酒,度数不高,可喝多还是会有些醉醺醺的。
当他把客人都送走的时候,已经有些的迷迷糊糊的。
就在这时候,管家来报:“老爷,王司徒来了,一定要求见呢!”
“这个时候?”
蔡邕闻言,抖了抖脑袋,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了:“王子师不是去了牧府吗,看来老夫这杯酒他还是没放过啊!”
这时候他没想这么多,对他来说,王允算是他多年的老友了。
蔡邕在偏殿接见了王允。
王允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些急躁而阴沉,一看到蔡邕,立刻站起来,大声的道:“伯喈兄,此次还需你出面救命!”
“子师兄,你这是在说什么?”
蔡邕皱眉,一头雾水。
“牧山要挥兵北宫,逼迫天子了!”王允说的很着急,他离开牧府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对劲了,不多时他就听到消息,暴熊军和南军都调动了,思前想后,他感觉只有一个人出面才有可能制止蔡邕。
“什么?”
蔡邕的酒劲一下子被挥霍出来了,他的瞳孔睁大,眸光闪烁一抹的闪电般的光芒,死死地盯着王允,大喝起来了:“子师兄,今日可是小女与他牧山之子的婚宴,大喜的日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子师兄,我可没有和你说笑!”
王允苦涩的道:“陛下下了圣旨,要诛牧氏九族,袁司空趁着牧府大喜的日子,亲自挥兵围杀牧府,却没想到牧府早有准备,屯兵在府邸之中,如今袁氏一族连同雒阳数十世家门阀都被抄家拿下了,牧山趁机挥兵了北宫,现在估计已经把北宫包围起来了!“
“该死!”
蔡邕豁然站起来,拳头握紧,大喝:“糊涂,天子糊涂,袁周阳糊涂,我大汉江山好不容易才稳住的太平,他们就这么不当一回事吗?”
若非为了天子的声望,为了朝廷的安稳,他何须把女儿嫁给了牧氏子。
可他的苦心却不得人领会。
他来回踱步,脚步的越来越着急起来了:“这下好了,把沉睡的暴熊给唤醒了,现在人家张开的血盆大口,是要吃人的,他们谁挡得住!”
“伯喈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想办法如何保住陛下吧!”王允沉声的道。
“王子师,你告诉我,此事你可否参与了?”
蔡邕可没有这么好糊弄,到了这个地步,他就算用屁股都能把事情理清楚。
“没有!”王允眸光有些闪烁。
“真的没有?”蔡邕眸光如刃,冷冷的看着王允。
“我昔年得到一柄七星龙渊,此乃天下古剑,堪比当今皇族珍藏的赤霄宝剑,我把它送给了曹孟德,曹孟德献给了牧氏,献剑之时,行刺牧元中,刺伤了牧元中!”
王允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来。
“原来只有老夫一个是糊涂虫!”蔡邕阴沉的道:“你们真的是好计划!”
“伯喈,牧元中强势如斯,权倾朝野,早已不把陛下与汉室放在眼中,越发嚣张跋扈,手中不仅仅掌兵权,而且野心越来越大,一纸求贤令求天下贤能,入朝廷中枢,要是给他三五年,朝廷之上,谁还能压得住他,届时他若是改朝篡位,谁又能阻止得了他!”
王允凛然的问道。
“呵呵!”
蔡邕冷笑:“子师,那老夫问你,如果现在牧元中死了,谁来镇得住天下,谁能压得住各地已渐渐积累实力的诸侯,这大汉的江山谁又能稳得下来!”
他有些事情其实比王允看的明白。
天下自黄巾乱起,早已经人心散乱,非强势权臣,手握兵权,根本镇不住这天下。
当牧氏强势挥兵京城的时候,所以他愿意为牧氏效命。
“你们一个个无非就认为牧元中泥腿子出身,黄巾余孽,当不得权臣之位,可牧元中入住京城已来,他可蛮横杀人过,他虽嚣张,但行事讲章法,哪怕杀人都会有真凭实据,在朝廷之上最少也尊陛下,甘为臣礼!”
蔡邕越说越愤怒,他就差指着王允的脑袋喝骂了:“他牧元中甘愿行朝廷规矩,应大汉律法,以自己的方法揽权执政,无非就是怕规矩破了落下话柄,你们倒好,硬生生的把这底线给他破坏了,现在谁还能压得住他的十万熊兵!”
王允听着蔡邕的喝骂,面色越发难看,甚至有一丝丝的惊恐起来了。
蔡邕说的没错,规矩不破,雒阳尚可有太平。
可这规矩被打破了,就等于把一头野兽放出了牢笼,他如今手握兵权,掌京都,无论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是合情合理的。
“伯喈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此事我的确有心成全,若是他牧元中心有不忿,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他,但是我绝不允许他动陛下!”
王允低沉的说道:“陛下是君,他是臣,无论陛下做错什么,都不是他能指责的,他擅动兵戈,包围北宫,已是死罪,若是他敢弑君,那么天下都不会容他!”
儒门大义,君臣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