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郑城下。
张济陈兵于北城门之郊外,隔着护城河,摇摇相对,但是缺乏攻城器械,一时之间并没有渡河进攻,可万余精兵的列阵,还是给城中带来的很大的压力。
“张鲁和牧军的战斗的东面战场有消息回来了吗?”中军主帐,众将齐聚,张济的目光凝聚在一张行军图上,仿佛自言自语的问。
张鲁派人来请援军,他自然审时度势而出兵。
与其救援张鲁。
还不如直接拿下南郑,只要拿下南郑,就能坐稳汉中,长安的兵力也可以源源不断的南下,届时牧军在无半点生存的余地。
可是他还是太小看牧军了。
景平军半路拦截,几乎打断了他的部署,幸亏他有侄儿张绣,张绣年轻,却兵法武艺皆为上乘,他亲自引兵而出,交战景平军,与景平军交战数场之后,反而把景平军主力引诱北上阳平关上。
这给他了一个大好机会,南下的道路被打通了,他直接率主力南下,长驱直入,一路上所向披靡,直接进入南郑北郊。
本以为攻取南郑是简单不过的事情。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南郑城已经易主了。
一开始兵临城下,看到城头上飞扬的那一面牧字战旗,他都差点想要直接退兵了,不过幸亏他稳得住,多方斥候出击,合应内外,才打听出来,占据南郑的牧军兵马并不多。
所以他还有机会。
这是能不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就要看东面战场上能给他多少的时间,时间越多,他越有信心拿下南郑城,只要占据南郑城,等于拦腰斩断了牧景的筹谋。
“暂时还没有消息!”
一个将领回答的了他的话。
这是校尉张先,年约三十岁左右,精悍强壮,他还是张氏族人,张济的堂弟。
如今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人能必家族乡党更加可靠,但凡骑兵消息,身边亲随精兵,必然是宗族出身,或者乡党壮士,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铁关系。
所以大多掌兵之人,所用亲兵或者器重的部将,非宗族之中,就是乡党之辈。
“在派出斥候,必须尽快得之东部战场的消息!”张济沉声的道:“张鲁存亡,关乎吾等能否进入汉中!”
张先虽为张济堂弟,可能做到校尉的军职,自然有能力了,他的武艺不凡,还有是读书人,长年担当张济狗头军师的职务,他低沉的说道:“将军,牧军历经关中一战,早已经元气大损,他们杀进汉中,虽强势无匹,可终究折损不少,张鲁的汉中军应该没有这么容易败亡吧!”
关中战役,牧军被围杀,虽冲出重围,可也折损了大部分主力在关中,所以天下人才会容许牧军苟延残喘在南阳西部,在很多人看来,牧军已经不成气候了。
“尔等不可轻视牧龙图此獠!”
张济抬头,眸光一扫而过,看着一个个部将,他们明显并没有把这一战看的很重要,面容顿时阴沉下来,耐着性子,沉声说道:“你们都忘记了关中一战的惨烈了吗,他能一把火烧了雒阳城,焚了大汉帝都,然后金蝉脱壳而去,这是何等的魄力,这是何等的狠辣,此人年幼,却并不比当年的牧相国更好对付,如今他明知道南阳容不下他,所以才倾巢而来,夺取汉中为休养生息之地,若是让他先解决了张鲁,他掌汉中大势,吾等危也!”
“将军,东部战场我们鞭长莫及,而且张鲁应该也不至于如此无能,只要我们在最短的时间攻下南郑,就能占据汉中,占据主动权,届时牧军生死存亡,全掌控在我们的手中!”
另外一员大将雷叙站立出来,拱手说道。
雷叙乃是的张济麾下的猛将,武艺仅此张济之下,乃是张济副将。
“本将军何尝不知!”
张济苦笑:“我们千辛万苦南下,甚至明明实力在他们之上,却还要去冒险避开牧军兵马,南下至此,不就是希望能夺取南郑,定汉中之局吗?”
“可是我们谁也没想到,牧军明明在东部与张鲁的汉中军交战,却已经派兵抄的张鲁的后路,先我们一步夺取了南郑城,这一步落后,局面就难堪了!”
“强攻,我们缺乏攻城器械!”
“不攻,以我们的兵力,围也围不下来,更多的是我们没有时间去围困他们!”
张济进入进退两难的局面之中了。
“将军,云梯已经营造出来的两三百之多,不管如何,我们已经兵临城下了,必须要进攻!”雷叙说道:“或许有机会能破城而入!”
“你说的也没错!”
张济想了想,说道:“是该进攻了,我们时间也不多,不管成败与否,总要试一试,不然,某实在不甘心!”
他一咬牙,直接下令:“传我军令,一个时辰之后,进攻城门!”
“诺!”
众将领命。
…………
……
一个时辰之后,城门之外。
咚咚咚!!!!
战鼓滔滔不绝,声波在不断的冲击城墙。
“看来张济还是耐不住了,要试一试!”
戏志才一袭白袍,站立城头之上,目光闪烁着精芒。
“戏司马,现在如何是好?”杨奉问道。
“能挡得住吗?”
戏志才问道。
“三五天应该没问题,但是时间长了,恐怕就很难,我毕竟只有一营兵力,防外又要防内,兵力不足,最重要的是城外如今缺乏宫城器械,可是给他们时间,让他们营造出井阑,抛石机,撞城车等等的攻城器械,我们的守势必会岌岌可危!”
“三五天也足够了!”
戏志才道:“你挡住他们就行,城中莫要管,有我在,自能稳得住,我还可以让城中征召千余民夫,为你们筹备守城工具,滚木,石头,桐油,我都可以提供,你们只要守得住!”
进城数日,他自不是闲着。
城中的武库,粮仓皆被他拿下了。
最重要的是,他合纵连横之下,说服了一些乡绅家主,得到了南郑了一些支持,那些士族有点难纠缠,可相对于墙头草般的乡绅豪强,说服他们一点问题都没有。
“戏司马请放心,只要有足够的储备,他们别想要从我这里破城而入!”杨奉自信的说道,白波军一营,兵力足有三千以上,他这一营还是主力,兵力高达四五千,守住南郑绝对没有问题。
……
一天之后。
南郑城依旧稳如泰山,西凉军悍勇是没错,一个个将士如狼似虎的进攻,也的确给了城中守军很大的压力,但是白波军终究是守住了。
这样城外的张济越发有些急躁起来了。
然就在这时候,东部战场的消息如同雪花般飘来,一朵接着一朵,这铺天盖地的的消息已经覆盖了这个南郑城,哪怕普通百姓都耳闻起来了。
“败了?”
张济大发雷霆:“真是没用的东西!”
这一刻,他想要鞭尸张鲁的心都有了。
“将军,现在如何是好?”几个将领都低下头,垂头丧气,不敢言语,这时候,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破局。
“叔父!”
一个青年,揭帘而走进来,拱手说道:“侄儿请罪!”
“伯鸾回来了,快快请起!”
张济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看着青年能让他坏死的心情开怀一些,这个青年正是他张氏最杰出的青年,张绣,张伯鸾。
“侄儿坏了叔父大事,请叔父责罚!”青年执意跪膝地面上。
“你被识破了?”张济眸光一闪,低沉的说道。
“正是!”
张绣说道:“侄儿经验不足,本以为引诱他们北上了,不曾想到被他们杀一个回马枪,伏击一战,暴露了兵力,这导致他们立刻挥兵南下,敌军主将非同一般,反应之灵敏,天下少有!”
“这么说,景平军就在我们身后?”
张济拳头顿时握紧。
若是之前,他到也不怕,但是现在东部战场的消息正捏在自己的手中,一旦牧军主力动东面扑杀过来,加上景平军阻断了北面的进退之路,他岂不是陷入重围之中。
“我率兵走的是小路,提前进入了南郑,但是他们估计也已经距离我们不远了,恐怕随时会袭击我们!”张绣说道,他的声音有些阴郁,自从他学成归来,枪法又成,纵横凉州北地的他,甚至在匈奴人和羌人之间都博取了一个名声,却在第一次为叔父领兵作战有些虎头蛇尾。
“南郑不能打了,他们根本就是想要缠住我们,然后等待他们的主力返回,对我们进行围剿!”
张济当机立断:“传我军令,准备向武都撤兵!”
“将军,就算退兵,为什么是武都,我们可以退回阳平关,然后守住阳平关,最少能保住一个进入汉中的桥头堡!”
一个将领说道。
“此刻北上,必遇上牧军!”张济摇摇头:“现在汉中局势崩溃,牧军主力一旦腾出手来,除非我们能从关中再调遣一部分兵力南下,不然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是被北面的景平军缠住,我们这一支兵马,多少人能杀得出汉中,尚是一个未知之数!”
“牧军与吾等乃是生死宿敌,一旦牧龙图拿捏些许机会,都会与我们不死不休,我们冒不起这么大的危险!”
“所以,我们只有一条路离开汉中!”
“走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