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通了,挖通了,”两个人都高兴地叫起来。
久在黑暗幽闭的地洞里,乍一看见光线时那种激动的心情,难以形容,从洞口透进来幽幽暗暗的光线,似明似暗,但比起洞里的漆黑一团,已经觉得满眼都是光明。常国伟高兴地说:“你看,鲍营长,外面一定是天黑了,这是月光。”
满心的喜悦,一下子将浑身的疲劳困顿给驱走了,地道挖通了,生机再现。鲍元坐在土堆上,喘了两口气,伸头向外望,夜色半明半暗,景色看不清楚,他使劲吸了两口新鲜空气,觉得无比畅快。
“等一等,”鲍元对正要朝外爬的常国伟说:“那个死尸身上,搜出什么来了?”
“哦,我差点忘了,你看,搜出这么多东西。”常国伟将一堆东西放在土堆上,用手电筒照着给鲍元看。有一堆纸张,一把匕首,几张钞票。鲍元都装到自己的衣袋里。
两个人一前一后,爬出洞来。曹一飞紧接着也爬出洞外。
这是一片树林,洞口正开在一片林中草坡侧后,因为入洞的秘密口子被炸塌了,因此形成了一个陷坑。鲍元四下打量,就着月光望去,旁边的胡坎村,已经安静下来,点点灯火,在村里闪烁,白天激烈的战斗,已经完全平息下来,找不着痕迹了。
曹一飞对着鲍元和常国伟深鞠一躬,嘴里说道:“谢谢两位大恩大德,救命之恩,永难相报。我……告辞了。”
“喂,小心点。”常国伟心地善良,嘱咐曹一飞:“快回家养伤吧……对了,别告诉别人这个地道。保密,听见了吗?”
“是,我一定。”曹一飞一边答应,一边连滚带爬,歪歪斜斜地离去了。很快,身影便隐没在无边的夜色里。
他走了,常国伟忽然想起一件事,纳闷儿起来,“不对呀,鲍营长,他不是卖切糕的吗?那……他的切糕担子,或者,切糕车子在哪儿?做小买卖,总得有个家具吧。”鲍元也拍了拍脑袋,“是啊,这人挺可疑,咱们应该好好审问一下的,唉,大意了。”鲍元从军已久,却是指挥战斗为主,对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向不在意,常国伟这一说,他也觉得是疏忽了。
此时后悔已经晚了。曹一飞早就不见了踪影。两个人只好匆匆埋好洞口,用杂草枯叶做了伪装,然后起身奔向胡坎村里。
“站住,口令。”尚未进村,忽然村口传出一声问话。
“我是鲍元。你是……孙大个儿?”
“鲍营长?”村口的哨兵一阵迟疑,闪出哨位,就着月光仔细察看,但此时鲍元脸上满是土泥,蓬头垢面,简直看不出模样来,常国伟急中生智,用手电筒照亮,哨兵终于认了出来,“呀,真是鲍营长,营长,我们找了半天,老山东刚刚还在村边搜寻过,大家都急坏了,一直找不着……快,快跟我来。”
跟着哨兵匆匆走进村里,此时已近半夜,村里村外一片寂静。但团部里仍然灯火通明,隐隐还可听到有人说话。大战过后,事务繁忙,军官们熬夜倒也正常,鲍元四下了望,村里秩序井然,哨岗遍布,应该是自己一方将仗打赢了,他心里坠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