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格子间还亮着灯,苏韵锦走进去,现陆路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陆路是新来不久的实习生,分在市场部打打杂什么的,正好在苏韵锦麾下。小姑娘人很机灵,虽然话出奇的多,但并不让人讨厌。
今天她上班又迟到了,这是本月以来的第二次。苏韵锦不是个严苛的上司,她很少训斥和干涉下属,大多数时候都保持沉默,可是谁勤勉踏实谁浑水摸鱼谁能干谁平庸她都看在眼里,奖惩自有决断,不过对于陆路这样古灵精怪的新新人类,她下意识地给予了多几分的宽容,只要大的方面没捅什么娄子,偶尔的小失误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羡慕陆路这样无所顾忌的青春,她也有过这样的年纪,可是当时的苏韵锦是什么样子的?敏感、晦涩、孤僻、沉默。她也不明白当初的自己怎么会如此别扭,就连一场爱情也没有改变她的自卑—所以她失去了它。
是不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无谓的感叹就越来越多?苏韵锦上前推了推沉睡中的陆路,她的动作并不激烈,而陆路惊醒过来时脸上流露出的极度恐惧让她很是吃惊,有什么能够把青春飞扬的女孩子吓成这样?
“是我。你这个时候还留在公司干什么?”
“苏姐……你不是去参加旧情敌的婚礼了吗?我,我在加班!”陆路眨着眼睛说道。
苏韵锦看着她刚才趴在上面的文件夹上的口水,选择对她的回答持保留态度。
“那现在你该‘收工’了,不早了,回家吧。”
“回家”这个词让陆路有短暂的失神,很快她换了一脸的严肃表情,对苏韵锦说道:“苏姐,我觉得我们今晚应该找个地方喝两杯。”
苏韵锦有些好笑地等着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果然,陆路又义正词严地说道:“我是大好光阴不能浪费在睡眠中,至于你呢,苏姐,你参加完旧情敌的婚礼就没点感触?情敌都结婚了,你还单身。既然单身,就更不能独自度过漫漫长夜,你知不知道寂寞是女人的天敌,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
“停!”苏韵锦打断她不伦不类的论调,看来她平时的确太纵容这小姑娘了,才让她这么疯疯癫癫,可是细想她说得也不无道理。苏韵锦忽然觉得,喝一杯要比看会议记录更有吸引力,也许她真的需要适度的放松。
“你说去哪里?”
“跟我来就好。”
陆路带苏韵锦去了一个叫“左岸”的地方,据说她上学的时候在这里做过服务生。其实苏韵锦对“左岸”并不陌生,这些年来,她渐渐地也不像跟程铮在一起时那么与世隔绝,下了班之后也会偶尔地跟几个老同学、朋友流连于这城市的各种娱乐场所。“左岸”是这一两年来比较新锐的一间综合性的娱乐会所,设计颇有格调,价位偏中高,比较迎合白领新贵们的喜好,最重要的是,它是章粤名下的产业。
跟程铮分手后,苏韵锦和程铮的表姐章粤基本上也没有了联系,但章粤的丈夫沈居安还是她的朋友。苏韵锦很清楚,沈居安这样的人,爱上他很容易受伤,但保持着适度的距离与他交往,他会是一个最完美不过的知己。长久以来,沈居安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程铮与她分手后的只字片语,苏韵锦也很少过问他和章粤之间的分分合合。
陆路这小丫头几杯酒下肚就Hgh得不行,脸蛋涨得通红,一双眼睛却比上班的任何时刻都要亮,雷达一般地在扎堆的红男绿女中搜索帅哥的影子,还一惊一乍地摇晃着苏韵锦,“苏姐,快看,那边有个帅爆了。”
这时苏韵锦刚接了徐致衡打来的电话,背景声很嘈杂,对方问她在哪,苏韵锦直接告诉他自己在“左岸”,她知道徐致衡不会过来,听说他的前妻带着女儿从台湾过来看他,他虽对苏韵锦有意,但想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