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院内有下人问话,并将大门打开一个缝隙,探脑出来,显得小心翼翼,怕惊扰了主家。
“在下李鹤,听闻六部剑神异至极,名传夏州,特来拜访!”李鹤收了伞,行抱拳礼,小雨淋在他身上没有湿入衣衫内,而是顺着衣角滑落,就像穿着雨衣一般。
下人看呆了,瞅着眼前这位教书老师模样的家伙,晓得绝对是高人,不敢疏忽,赶忙回道:“您稍等!”
而在后堂中,房门紧闭,乌禄似老道施法,烧香着腊,恭恭敬敬给剑磕头,拜剑请剑,把剑拔出来闭目观想,然后将剑探到空中慢慢比划,过了一会儿,剑上仿佛出现光芒,在剑身流转。
下人刚刚靠近后堂,剑光立马有感应,微微一跳,如脉搏般,乌禄不理,只专心练剑。
这下人懂规矩,只是站在门外,并不开口呼喊,怕扰了乌禄修行,不然动静搞大,惊了剑光,一下出去,你就死了!
身怀恭敬心把剑插回剑鞘,挂在墙上自然倾斜,然后行礼,收敛气息,乌禄才开口:“什么事?”
“老爷,外面有人拜访,样貌像教书先生,很邪门,雨水滴在他身上浸不入衣衫内,顺着衣角就滑走了,站在雨地里喆喆溜溜,全身不湿,怪得很!”下人如实禀报。
乌禄不是普通武人,祖上能传下六部剑,见闻当然也不少,雨水不湿身,一是此人气功极度强大,练出来的“气”似江海蒸腾,云蒸霞蔚,散出体外,可以在身外腾起一层内膜,打斗起来如披铁衣,拳未到气已至,破坏力惊人。
再就是练到化境顶峰,周身无处不丹田,敏感到极致就如雀不飞一般,麻雀起飞要从你手上借力,在这瞬间把手的肌肉塌下去,没有蹬劲儿,鸟自然飞不起来。
雨水不湿和这个原理一样,首先你得汗毛褪尽,全身毛孔关闭,周身敏感到超出常理,雨水滴在身上就如鸟儿踩你手面,给你一个刺激,身内立即针锋相对,一激雨滴,自然飞落,水珠根本落不到你身上。
前一种气功强大还好,后一种可就恐怖了,神行机圆,周身圆满,将入丹劲,放到比较差劲的州,那就是武林盟主!
“准备酒菜,我去迎接!”乌禄不敢大意,不知来者善恶,只能做两手准备。
先回堂内请六部剑背负于身后,这才有了些底气,再吩咐下人准备招待人家,万一真是上门拜访的呢,礼数不能丢。
大门敞开,乌禄嗓门洪亮,先欢愉大笑一声,喊道:“恭迎贵客,您能光临寒舍真是乌某之幸,里边请!”
对于上门拜访的客人,不能用江湖那套东西,人家是来拜访的,见面就盘道儿实在失礼,真客人也得被搞得恶了兴致。
李鹤和煦一笑,行抱拳礼,打量乌禄一眼,更多是观察他身后的六部剑。
这剑有神,被他一看竟然有感应,微微一颤,很有意思,足够唬人的!
“感谢乌前辈盛情款待,进去就不用了,李某闻六部剑来,茶楼酒肆都在讲您用此剑打败外州人的事情,您既然带剑出来,李某想一试!”李鹤很客气,把打架斗殴讲得高雅,不愧是老师。
听到这话,乌禄脸色显难堪,明白李鹤是外州人,再就是那些说书人编得过分了,抬高自己贬低别人也得有个度。
夏州人怎么怎么牛掰,外州人怎么怎么弱鸡,看不起外面人,麻烦就上门了,你乌禄是主角,首当其冲!
“你想如何比?”既然到这份儿上,乌禄不能再让了,人家摆明前来寻你晦气,唯有打出个威风才行。
“出剑吧!”李鹤不说怎么比,只说出剑,那就是没规矩,相当于踢场子,生死自负。
话罢,两人在街道上开始走门子,彼此对视绕圈走转。
李鹤平淡如常,不见紧张。
乌禄却手持剑柄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拔剑,他在感应上下四维,感应空气流动,感应李鹤的心跳,于走转之间寻破绽。
结果两圈下来,李鹤就如乌龟壳一般,让你无处下手,更不对你露锋芒,让乌禄一筹莫展,心中开始焦急。
六部剑的使法就如惊尾椎子,玩敏感,受到危机身上自有反应,只要有任何一点端倪,给身理一个刺激,一剑就出去了,自有神威。
哪知李鹤根本不显锋芒,就如普通人搁那走两步,人家又没惹你,怎么能拔剑杀人?
六部剑脱胎于形意拳,练拳先练德,先练“理”,没有德操,长辈不敢教,自己学不好,总是想歪处,功夫自然深不了,白练!
两圈下来,李鹤微微一笑,使人如沐春风,看穿六部剑的一些窍门,也就不再耽搁。
只见一左一右两道人影窜出,齐头并进,栩栩如生,各个都真实,瞬间把乌禄搞崩溃了,刺哪个?
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跟着感觉出了一剑,刺在空气中,乌禄只觉胸口有凉风一线穿过,顿觉阴风透骨,浑身麻木不仁,被钉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摸摸胸口,没有伤痕,却让乌禄汗如雨下,浑身如同泄了气,精神有些萎靡。
李鹤早已远去。
而在往后的日子,乌禄变得病怏怏,玩不起剑了,舞不动,一练就伤,精神永远饱满不了,后来实在无法,去找夏东升才解了暗疾,但功夫却是废了,乌家传承千年的六部剑,于这一代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