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苍州也够牛的,江湖道义在这里绝对是顶天的规矩,人人淳朴,你说一句话他就信了,各个都是好汉。
这里是飞贼强盗土匪的坟墓,走镖的人来这里要降旗子,更不敢喊镖号,要偃旗息鼓悄悄过,以示对苍州先贤的尊重,有“镖不喊苍”的俗话。
就算开汽车路过也不准鸣笛,因为这地方卧虎藏龙,敢搁这儿嚣张,保你出不了地界!
张武可是来兴趣了,这么神奇的地方定要多逗留几日。
领着王云焉母子在城中闲逛,引得往来行人频频注目,却也只是看一眼就不再打量,很有礼貌,或者说这里的人有武德,没有那种见到美女挪不开眼的人。
走了一段,前边有呼喝声,又是一家比武招亲的,台下里三层外三层,台上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浓眉大眼羊角辫,生得秀气,却有一股嚣张劲头,蔑视台下诸人。
“兄弟,这是哪家的姑娘啊,好生勇猛!”张武向身旁的苍州人搭话。
这人上下打量他一番才开口:“你是外州人吧,想入赘我们苍州可不简单,我们这里有习俗,男人不孬,武功高强,才能抱得美人归,我看你身子骨瘦弱,还是算了吧,上去不够一拳揍的!”
张武满脸黑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人真八卦,你问一句,他能说十句!
既然答非所问,也就不再搭话,看戏就是。
但小家伙急了,他还小,太矮,感受着喧嚣的盛况,就是看不见,心痒之下拽张武的裤腿,想让把他马架在肩上。
王云焉刚想训斥没大没小,却见张武已迅速把小家伙架起来,鹤立鸡群,不由呆呆盯着张武的侧颜。
真是融洽的场景,儿子和死去的亡父从没有这样过,甚至很怕他,却与张武能玩到一起,真像一对父子。
喊了半天,终于有人上台,张武一看这人就暗道厉害,虽然身体瘦小枯干,却给人高大的气象,就像他当初练得骨瘦如柴,平时不显,但只要感觉上来,神情就不对了,会被旁者看成巨人。
“三姑娘之名威震苍州,这已经是你第四次比武招亲了吧?”上台的汉子不卑不亢,矮小精干,讲话声音洪亮,震人耳膜,可见其武功深厚。
“哼,男人没种本姑娘看不上,想娶我过门,先把我打服!”三姑娘牛皮哄哄,讲话不客气,直言在座的都是垃圾。
“嘿,闲话少说,今儿就把你这收入房中给我暖床!”
话音落下,二人开始走转,汉子虽然筋肉枯蒿,但气血旺盛如泵,当场就把三姑娘压得落了下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没打气势就先衰了,姑娘只能把威风打回来,一拳出去直击对方面门,发出“噌”一声响。
汉子几乎同时上步压肘,险之又险避过拳头,直顶胸窝,力道却收得好,并没有真碰到姑娘,不然媳妇就没了!
刹那之间分胜负。
姑娘还没回过神来,却见汉子虽然矮小,但力气很足,当下就把姑娘抗在肩上,向台下喊一声“散了!”
然后跳下擂台,明目张胆把姑娘抗走,而周围人也没有阻拦,只是羡慕,却有好事者继续跟随。
张武目瞪口呆,这风俗,真尼玛彪悍!
“那个姐姐被抓走了,快去救她啊!”小家伙心善,指着三姑娘的方向,在肩膀上折腾。
张武也好奇,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就把姑娘抗回家吧,招呼王云焉跟上,一溜烟随着人群凑热闹。
三姑娘家是大户,住得不错,最起码是四合院,大红灯笼高高挂,已有人先一步回来报告,门户大开,准备迎接未来女婿。
长者坐在院子里正对大门,腰杆笔直,面容严肃,显庄严,给人大气磅礴的感觉,自有一股威风,大高手!
汉子进门二话不说先跪地磕三头,姑娘自然回到父亲身后,这才仔细打量汉子,想到这就是自己日后的夫君,心中复杂。
“你姓甚名何,家门报来!”老丈人问话。
“小子李殊文,苍州孟村人,今二十八岁,父母早亡,师从张景星,习八极拳,后由师伯黄士海教导,前些年出门游历,昨日方归,今闻三姑娘比武招亲,小子一见钟情,还望岳父成全!”然后三叩首,次次脑门着地磕出响声。
“好,你也算名门之后,虽然身高有些矮,不如我姑娘俊,却也无恙,既然彼此门当户对,那就叫你师傅来提亲!”
“多谢岳父!”再次三叩首,然后三步一回头,深深凝视姑娘。
姑娘也三步一送,与汉子对视,再送,再对视,如此往复,直到把汉子送出家门,遥望许久,等待上门提亲,选好黄道吉日,这就嫁了。
这套古老的规矩让张武看得心驰神往,这是文化传承,多少年不腐,有其深刻道理。
不过也只适用于苍州这样的地方,见面就订亲,托付终身,然后一辈子不离不弃,人的信誉和道德要高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