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怀着沮丧的心情游到岸边,摊开手掌观瞧,才惊讶地发现,在潭底扎破自己掌心的原来是块铁铸的佛像。
佛像只有鸡蛋大小,铸造得却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更加确切地说,这尊铁造像更像是一位打坐讲经的罗汉,光着圆溜溜的脑袋,一只手向上指着天,另一只手平摊在两股之间,似乎正在向世间芸芸众生讲述着西天的故事。
看样子,这尊铁罗汉造像应该是被人丢到落鹰潭底的,没想到它和自己有缘,竟被自己拾到了。杨凌这么想着,随手把铁罗汉造像放在了岸边草丛之中,自己哆哆嗦嗦地爬上岸,三步并做两步地奔向临下水前撂在不远处的衣服。
“怎么样,摸到鱼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询问惊得杨凌险些站立不稳,当场坐倒在地。
他下意识地伸双手遮掩住下体,循声望去,赫然只见在自己的左前方相隔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人一骑:马是一匹白马,马上的骑士腰悬佩剑、双肩斜挎两副箭囊,背负一张长弓,看到他慌里慌张紧捂下体的动作,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伸手将戴在头顶的黑纱帷帽掀起,竟露出了一张女人的脸。
杨凌见来人竟是个女人,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个不停,登时臊得满脸通红,忙转过身去,背向着那女人气急败坏地叫道:“你快走开,不许看。”
他不叫还好,骑马的女人听杨凌这么一叫,反倒翻身下了马,朝着他走近了几步,笑着打趣他道:“小崽子,你毛还没长全呢,有什么看头?我只是想不明白,这大冷的天儿,你怎么跑到落鹰潭里摸鱼来了,莫非被阴行功扫地出门,混不上一口饱饭吃了嘛。”
杨凌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地泼辣,且听她的语气似乎认识自己,也顾不得羞臊,就在她的注视下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拿起衣服胡乱穿上,这才红着脸转过身,面向着那女人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的家被人抄了,是专门投奔你来的呀,小崽子。咦,怎么没看到我的那群羊?”令杨凌多少感有奇怪的是,这女人说起自己的家被人给抄了时,竟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语气中丝毫没有失落、愤恨。
啊,这女人既说那群羊是她的,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她应当就是那位三郎了。
杨凌恍然想着,禁不住抬头认真盯了面前站着的女人几眼:见她年纪应在二十上下,身量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顶,脸上五官长得还算周正,只是棱角过于分明了些,带着三分男人相,遂试探着问她道:“是因为什么可……什么敦被杀了,你受到她的连累,才被人抄了家吗?”
“明知故问!”三郎沉下脸嗔责了杨凌一句,转身朝杨凌爬上岸的地方走去,嘴里说道,“我瞧瞧,你从这潭里捞上什么宝贝来了?”
杨凌急忙抢到她前面跑了过去,弯腰从岸边草丛中拾起那尊铁罗汉造像,拿在手中冲她晃了晃,撒谎道:“前两天不小心,把我娘送我的这尊造像掉到了落鹰潭里,这不,今天找了回来。哦,对了,你刚才骑马过来时没见着小全子吗?他没告诉你,你的那群羊被人强行买走了。”
听说羊群被人给买走了,三郎再也笑不出来了,几步冲到杨凌身前,抬手重重地打了他一拳,打得杨凌差点儿仰面坐倒在地上,气恼地责问道:“那群羊可是我唯一的家当了,你居然不经我同意,擅做主张把它们给卖了!小崽子,你要是不把羊群给我找回来,我跟你没完!”
杨凌自知理亏,身上挨了三郎重重的一拳,也没敢还手,只讪讪地向她解释道:“你别急嘛,两天前就在这附近,那两个人虽然蛮不讲理,不但强逼着我把羊群卖给了他俩,还动手杀了大黑,却出了个好价钱,用两颗据说价值不菲的‘龙睛’珍珠买走了你的羊。今天我和小全子就是为拿回埋在地下的两颗珍珠,交还给你,才专门跑上一趟的。”
“我说方才看到小黑带着小全子在那边的地上挖什么坑,原来是为找卖羊钱。”三郎自言自语着,忽然质疑地问杨凌道,“我那边一出事,阴行功会这么好心,还把卖羊钱还给我?走,你带我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