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怜月一看婆婆沉吟不语,知道这是池铭的地位终于有了震慑作用,心下欢喜,就用帕子捂住嘴咳了一声,示意池铭再接再厉,这一番做派全都落在刘氏和燕嬷嬷眼里,刘氏也就罢了,知道她是什么人,心里不过是有些生气;而燕嬷嬷,眼看这样天大的机会就要溜走,一向厚道的女人眼睛里简直就要冒火了,只恨当日扇这贱货的时候儿怎么就没用点力,直接扇死了多好?
池铭也知道母亲不高兴,但看自己的话似乎有作用,只好硬着头皮又找了两个理由,只说的燕嬷嬷心里拔凉拔凉的。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兰湘月淡淡开口道:“爷大概从来都是在外面走动,并不管宅子里的事,说的这话却有些没经验了。到了京城,再没有家里这样便利,您又是当官儿,素日里迎来送往,结交应酬还能少了?没有个老人提点着,不须别的,就是打点给各家的礼物,也难保不出纰漏,我毕竟又没有三头六臂。”
“唔,或许怜月也可以帮帮你。”池铭看着兰湘月淡淡的面容,不知怎的头皮就有些麻,暗道怜月啊,我帮你到这份儿上,可就仁至义尽了,湘月再说什么话,少不得要听了,你总不能让我为了你连老子娘带媳妇一起都得罪了吧?
“姨娘虽好,也到底年轻,有些事情的分寸不是那么好拿的,这几日我在屋里琢磨着咱们带去京城的人,固然干活的帮手的都有了,却就是缺这么个经历过各样大事又稳重可靠的老人帮衬,原本嫂子们也要给几房老家人带过去,我想着家里这边也离不开人,且往后几年要更忙碌,如今有了燕嬷嬷一家,倒也顶得上那几家人了,爷觉着呢?”
最后一句话虽是笑着问出来的,但池铭已经感受到了丝丝寒意,不知怎的连身上都冷了,耳听得刘氏又在那里说“你媳妇虑的很周到,后宅事你哪有时间过问?还不都得她料理着?”之类的话,于是这货咳了两声,呵呵笑道:“既然娘和湘月都觉着这很妥当,那就这样安排吧,我也是怕燕嬷嬷年岁大了,不喜欢出去。”
眼看要黄的事儿就因为大奶奶这几句话起死回生,燕嬷嬷心中感激自然无法形容,与她相反的,便是萧怜月了,这女人只恨不得上去撕了兰湘月。因听见刘氏让她们回房,独独把池铭留下,知道这婆婆是有话要和儿子说,她便和众人一起气哼哼出门。
“姐姐可是以为,到了京城有燕嬷嬷给你做主?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燕嬷嬷再怎么着,也是太太的陪房,爷的事,她能管得着?”
眼看兰湘月在前面慢慢走着,萧怜月便追了上去,冷笑着刺了一句。
兰湘月看了她一眼,悠悠笑道:“燕嬷嬷管爷做什么?她管后宅就行了。”说完又看向萧怜月,正色道:“姨娘是不是烧了?今日说的胡话真好笑,如你所说,燕嬷嬷是仆,我是主,我怎么还要她给我做主呢?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萧怜月一窒,她知道这是兰湘月在故意刺激她,燕嬷嬷是仆没错,但她是太太身边的陪房,自己在对方面前也要敬她七分,但兰湘月就不用了,她可是京城府中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所以,将来去了京城,自己要对付的不是一个主子,而是两个主子吗?
这如何能忍得下去?因回去后萧怜月饭也吃不下,待池铭回来,便赌气说不去京城了,原以为是去自在过日子,谁知道却是去受气,池铭怎么哄也没用,最后见差不多了,萧怜月这才提出要求:找兰湘月,让她把燕嬷嬷留下来。
池铭感到了深深的无奈,也有些不耐烦,觉得萧怜月也太无理取闹了些,只要你依礼正行的,谁还会特意害你不成?兰湘月不用提了,这次回来,府里哪有人不竖大拇指,说自己慧眼如炬,这么好的媳妇儿竟抢到了家里。就是那燕嬷嬷,也和寻常主子身边的心腹嬷嬷不一样,从来最老成持重,不拿大的,有她去京城,池铭并不十分反对。
可是想到萧怜月小产,这三年也饱受相思之苦,却还是不得不去找兰湘月,话刚开个头,就被一向和顺的媳妇儿给否了,接着听她正色道:“爷别恼,素日里你什么时候看见我驳过你的面子?实在是这件事儿,由不得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