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太子对咱们的信任,快快摆饭,让铭儿吃了之后赶回宫去。”池老爷一声令下,仆人们更是加快了速度。这里他又转头问池铭道:“皇上驾崩,太子即便悲痛,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也该尽早登基才是。”
池铭知道父亲是在担心什么,于是点点头道:“礼部已经上了折子,拟定了国号,明天太子殿下就会登基,大典则是要等皇上丧事完毕后补办。”
池斌松了口气,只要太子殿下登基,他们池家就算是靠上了天下间最粗最茂盛的一棵大树,从此后只要不谋反通敌,便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兰湘月心中却还有一层隐忧,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道:“庄亲王那边,太子是怎么决定的?”
池铭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听说庄亲王昼夜疾行,正在回京奔丧的路上。太子殿下并未阻拦。”
“并未阻拦?”兰湘月咀嚼着这四个字,越惊疑不定,暗道怎么回事?庄亲王手里现在毕竟有一支军队,就算皇帝不打算将他拒之城外,也该下旨让他的军队在城外驻扎,让他只身回京吊孝,怎么会一点儿都不阻拦呢?难道是皇上驾崩,一时间事情太多,所以太子忽略了这方面的防范?这不科学啊,那可是太子,雄才大略的太子啊,即便他肯犯这种关键性的错误,他身边那么多臣子是吃干饭的吗?最起码谭阁老那只老狐狸可还没老到糊涂了的地步吧?
无论如何,这些都只能在心里暗自猜测,兰湘月不知道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也就不去想,暗道庄亲王就算回京,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到时再看皇上是怎么布置的,或许就能明白他心中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的两天,池铭更是忙得陀螺一般,太子登基,先皇丧,这些事情本来大多是礼部的事,然而作为新皇最信任宠幸的臣子,他也同样逃不过去。
如此直忙了七八天,才终于是有了一点喘息之机,而这一天,恰好是小年。
“今儿是头一天没披着星星戴着月亮回来,这太阳刚落山呢。”兰湘月将人迎进屋里,然后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看着对面因为连日忙碌而显得有些黑瘦了的池铭微笑道:“让丫头们先端两盘点心来你垫一垫,过一会儿咱们去太太那里,听说准备了很丰盛的晚宴,还有羊肉汤,到时候你多喝两碗暖一暖。”
池铭点头笑道:“好,这些日子竟是没吃几顿热乎饭,只觉着肚子里好像装着一个大冰块儿似得,今晚定要好好喝两碗羊肉汤暖一暖。”
说完又问了下兰湘月的身体情况,看着那已经隆成一个圆球的肚子感慨笑道:“娘子如今越辛苦,这小东西还不知要赖在你肚子里到什么时候儿,我看你脚都有些肿了。”
兰湘月笑道:“这不算什么,生孩子不都是这样儿?最辛苦的时候儿还没到呢。你不用替我挂心,俗语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如今登基了,只怕要重用你,偏偏你年轻,不知道多少人这会儿盯着等寻你的错处,你可不能现在那些人眼里。”
池铭笑道:“你放心,我谨慎着呢。若说重用,我还不到三十岁,已经做了二品官,还能怎么重用?当日是要整肃吏部,才让我做了这个二品侍郎,如今吏部已经清明了,皇上不把我从这个侍郎位子上降下来,就是皇恩浩荡了,其它重用我倒不敢想。”
夫妻两个说着话,洗雨便上了两盘子热气腾腾的点心,一盘是奶油金丝卷儿,另一盘是香甜桂花糕,都是池铭喜欢的口味。
“听说庄亲王的军队已经在城外驻扎了,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兰湘月始终觉得庄亲王是个隐忧,虽然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这个人对已经登基的皇帝陛下和正春风得意的池家都不可能构成什么太大的威胁,但这位亲王一天不被打落云端,她就总觉得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现代时看历史小说太多的流毒作祟。
“皇上看上去也颇为为难,这件事情的确是很麻烦。也许先皇当初想的很美好单纯,我可以肯定他那时几乎是下定决心要让太子继位,然而大概只是因为他也是一名父亲的缘故,一世英明的先皇竟会在人生最后关头留下这么一个完全不符合他老人家睿智的败笔,真是太令人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