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喃喃轻声笑语,长乐宫里安静得能听见花草树木中那此起彼伏的蝉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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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齐国公回去,国公夫人拿着他的手放在心口,一半到半夜都未松手。
寝卧里的灯一直未熄。
谢慧齐闭了半夜的眼,再睁开时也还是疲倦不已。
齐国公抱着她本也闭眼在假寐,察觉到她睁眼,他便也睁开了些眼睛,低头在她脸边碰了碰。
“我之前以为到了我这年纪,这一生就是有再大的风雨也安全无虞了,”谢慧齐说到这自嘲地笑了笑,“一道道坎迈过来,总以为内心安稳就好,哪怕天下分崩离析于眼前我也能付诸一笑。”
结果,也不过是凡人说痴梦,事到临头也还是会现还是会放不开,做不到释怀,心口也还是会痛。
果真还是修炼不到家。
齐君昀没说话,只是拿嘴唇不断地轻碰着她苍白的脸。
谢慧齐说到这,不自禁地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她两世都坎坷,失去过很多,但得到的总是更多,天意弄人,她性情也不是个太能取舍得下的,遂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过往的每一段都重要,更何况是肚中的孩子,自怀上到出生,到他们的长大,她付诸的岂止是心血,他们的存在,也构造了她生命的完整。
失去哪一个,于她都是缺失。
但孩子长大了,她就是她自己的。
再舍不得也没办法。
“哥哥啊,”当他的手游移到她腹上后,谢慧齐覆上了手去,笑叹了口气,“真的是没什么办法。”
“不管他们了,”齐君昀开了口,声音平淡又冷静,“你也是明白的,你还有我。”
儿女会长大,他们有他们的天下,他们的岁月,也会有陪伴他们一生走到头的人。
而他们这对夫妻,也才是那个能陪对方一辈子,最终谁也不会舍下谁的人。
“嗯。”谢慧齐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老天待她已是不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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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璞出蚊凶之事圣上下了令,已成定局,林夫人得知女儿要跟着去,许久不来国公府的人也是来国公府了。
谢慧齐掌家的这些年,大忻风云不断,国公府更是诸事不停,所以即便是国公爷的寿辰,小儿的生辰这些日子也只会邀亲近的几家人过来吃顿便饭,从不大肆铺张,国公爷虽也难免有应酬,但那也都被她放到了前院去,与后院内眷无甚关系。
这次齐润小生辰,谢慧齐也只请了自家的弟弟和谷府两家,即便是近臣家也没叫人过来,林府那边也是没让人知会。
国公府小公子们的生辰素来过得低调,他们出生时连日子都是瞒得紧紧的,外人所知不多,林玲也是到当天才知是小叔子的生辰,林府也是无从得知。
那天国公府没请林府的人,林玲也是有点惊讶的,等母亲来府,婆母除了受礼,也不会怎么叫她母亲过去与她说话,这也才知婆母对她的好,对林府的好也不是无止境的。
这也才看得分明,婆母不是心中无数。
林玲也是就此事没忍住跟齐璞提了一嘴,道,“我阿娘不太喜欢进府来,阿娘似是心中有数。”
齐璞听了也是好笑,敲敲她的头道,“你这才知?”
他也不以为然的很。
他因喜林玲也尊重岳母,但也仅如此了。
相比尊重岳母,他更尊重他杀敌万千的老岳父,先帝手下的重将,那是于国于民皆有功之臣,国家因他才安稳,所以大舅子得他的余荫也是应当,且大舅子也是骁勇善战,有勇有谋之辈,有他在,林府就后继有人,林玲此生也是安妥。
至于岳母那点心思,跟他阿娘与他所说的一样,只要起不了大浪,就无须在意,即便是他阿父这样一生做尽功德之人,背后也多的是恨不得他不得好死的。
至于亲家之间当面亲密无间,背后说道不是,出点事就幸灾乐祸的,京城中也不乏其人。
“阿娘不在意?”
“又何须在意?”齐璞跟她有话就说,摸着她的耳朵淡道,“不过,也要适可而止才好。”
林玲点头,若有所思。
齐璞七月初就要起程,谢慧齐也没为他准备什么,由得长媳去操劳了,麦姑她们却是有些忧心不已,麦姑与绿姑的女儿已经跟了林玲,她们私底下也是教了女儿们怎么准备前去蚊凶的什物。
有些小东西不见得起身,但都须是带的。
谢慧齐本来还想着这种事就是准备不妥当,吃苦的也是小儿女们,自己酿的苦果还是自己尝一尝的好,但转念一想,准备不好下人也是有责,就干脆睁只眼闭只眼,由得她们去了。
她对长子现在还蛮心硬的。
齐璞那是母亲不太管他了,即使是父亲那也是十天半月的不叫他去见他,有长子跟没长子一样,对底下聪明的书生比对他还好,他原本还有点躲着其父,不想看他那张在他眼里似笑非笑,有着无尽嘲讽的脸,但等到现连去请个安都不见得能见到人后,齐璞这心头就更如被猫抓似的了。
齐璞连着半个月都没请到安后,这日干脆跟了在他父亲底下混得极好的书生去见人。
那书生姓徐本名明观,是西南大将之子,未跟其父学武反学了文,是这次殿试的状元,现下兴邦苑众多同学之人皆被外放,他却还在齐国公门下当个洗笔书生,随齐国公在内阁官署处置政务……
齐璞跟着他亦步亦趋,徐书生背着手,一路皆偏头要笑不笑地看着小国公爷。
小国公爷被他看得久了,觉着这脸不知为何恁是热,在快要到阁署前终忍不住抽扇抽了师弟肩膀一记,“看甚?”
好的不学,尽学坏的,笑起来跟他父亲一样讨厌,让人想撕了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