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年不过而立,生得风流俊美,一双上挑的桃花眼中光芒流转,目光所及之处,便带着一番情意。
任是无意,却也含情脉脉,叫人耳红心跳。
如意趴在魏燕青的怀里正指哪儿打哪儿呢,听见这笑意中带着淡淡慵懒与柔情的声音,一抬头就见了长身玉立,穿着绣银线卷云纹滚边,翠色锦衣,腰间白玉腰带通透的俊美男子。
目光落在亲爹那装潇洒,大冬天还使劲儿摇晃也不嫌冷的扇子上一瞬,魏九姑娘腹诽了一下骚包,却还是放下小弹弓在榻上站起,恭恭敬敬地给亲爹行礼叫了一声“父亲”,又见魏三的身后,一个脸上平淡的英俊锦衣男子缓缓走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个看着十分老实的男子,便又叫了两声伯父。
前头那个气质威严,一身暗色长衫的英俊男子,就是她的伯父魏国公了,后头那个仿佛隐形人,然而气息却十分安静的男子,就是国公府的二老爷。
见了府中的几个主子进来,女眷们纷纷起身,徐氏与魏三夫妻感情最好,便嗔道,“你怎么不给老太太请安,自己先嚷嚷起来了?”
“得亏我听见了,不然还不知道嫂子对九丫头如此不满。”魏三虽然笑嘻嘻的,然而一双桃花眼里却并无笑意,转头就与脸色冷淡的魏国公笑道,“到底是大哥的贤内助,一心为大哥着想,可担心咱们吃穷了大哥的家底儿!”他抬手握住了徐氏的手,见如意笑嘻嘻没心没肺,显然不把长辈的这点儿龃龉放在心上,心里一松便与魏国公拱手笑道,“弟弟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大哥与嫂子,可爱惜着些!”
若不是为着老太太,他早就分家走了,还能看嫂子的脸色。
因当年老国公临终前分过一回自己的私房,魏三就觉得自己很不必叫闺女在国公府做出寄人篱下,吃吃喝喝都是吃的国公府的委屈样儿来。说起来,他名下的铺子土地的出息还有俸禄也都归在国公府,并未占了兄长嫂子的便宜。
“你嫂子小家子气,你别在意。”魏国公对后宅女眷并不在意,在意的那个也没他什么事儿,此时便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是几枚珍珠,国公府的姑娘,玩耍得起。”
肉都烂在锅里,这珍珠就算滚没了,也都滚在屋里,也没叫别人捡去便宜了外人。魏国公若不是看在张氏身后的母族多少体面,叫她滚蛋的心都有了。
他一进来眼睛里就没有自己,还不为自己撑腰,张氏心里就跟火烧一样儿,看着一旁的魏三微微一动将徐氏掩在了身后笑眯眯地看着她,又见魏二懦弱不敢吭声,却知道与二太太坐在一起,一颗心五味陈杂说不出的滋味儿,有心想要与魏国公吵嚷,到底不敢,目光落在面上带着柔和笑容的魏燕青的脸上,只觉得那笑容讽刺,眼睛都恨得红了,忍不住辩解道,“我就是……”
“养移气、居移体。勋贵大族的女孩儿,就该什么都败坏过,什么都见识过,日后嫁了人,才不会眼皮子浅到为了点子微末小事就纠缠不休,叫人笑话娘家的教养尊贵。”
老太太烦死不依不饶,几个孩子都不肯善待的张氏,如今都担心自己若死得早些,自己的儿孙都得叫这个张氏给欺凌,因早知魏国公的心不在张氏的身上,她便与长子温声道,“小子们也就罢了,丫头们若不好好儿教养得尊贵些,日后嫁到别家去,竟叫家门蒙羞!”
“母亲说得很是。”魏国公虽然为人功利,又有点儿冷漠,对老太太却十分尊重,况本就是说得很对,他便皱了皱眉道,“她眼皮子,就有些浅了。”
若说前头妯娌婆婆的挤兑还能叫张氏不在意,然而魏国公这样不为她说话,就叫张氏眼前一黑!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英俊精明的男人,张张嘴,到底忍住了。
她想到从前,她还是花期待嫁,含羞带怯的姑娘家,与家中已有妻室的英俊的魏国公一见钟情。魏国公虽然没有明说,然而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都在陪着她在京中赏玩各处的美景,满京城都知道皇后娘娘家里头的姑娘才是魏国公的真爱,不过是因魏国公原配出身也很尊贵,又守过前头老国公的重孝又生了长子,因此不好请她下堂。虽然那时先头国公夫人得了他的人,可是谁不知道,魏国公倾心与她呢?
她好容易求着神佛等死了魏国公原配,心满意足地嫁进来,虽然魏国公后院儿姬妾甚多,还更听婆婆的话,然而张氏却从不在意,每每都能与自己开解了的。
她可是魏国公的真爱!
这个大家都知道的呀!
想到这,张氏心里就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又有些不满魏国公愚孝,只是脸色却好看了许多。
老太太正留神她的神色,见她眉目舒展起来,心里暗叹了一声蠢货,便与魏国公笑着说道,“你平日忙着前朝,也别忘了后头。你瞧瞧青哥儿,陪着小九儿一起游戏,兄妹情深,不外如是。”她拉着魏燕青的手给送到魏国公面前,见长子目光淡漠,垂头喝茶竟对嫡子不大在意的模样儿,闭了闭眼,又将如意塞进了长子的怀里,看着儿子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肥嘟嘟的小肉球儿,垂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