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好叫表哥一个人破费。”魏九姑娘总是知道什么叫害羞与客气了。
“原来是败我的家业的意思。”这还没嫁过去就知道心疼节省因此,去吃别人家的大户儿,七皇子一脸的意味难明,见楚离仿佛还很受用,心里如何腹诽自然大家都不知道,只是转移话题,指着园子里的山山水水温和地说道,“日后我的王府,要好好修建,京中的景致我并不喜欢,倒是江南的精致些。”
他想到那位张皇后很中意的太平侯府的姑娘,又觉得有些可惜。
太平侯愿意把闺女嫁给他,大概是因他是嫡皇子的缘故,只是他只怕不能叫太平侯更大的宏愿成真了。
他并不想……
“舅舅要封王了么?”如薇拉着七皇子的袖子,叫他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大抵是这半年,父皇的意思,是封冀王。”七皇子低头摸了摸如薇的头,目光温和。
他虽然是嫡皇子,只是禹王妃从不会将敌意落在他的身上,因此楚离除了如意的缘故,对他不过是无视罢了。
张皇后是张皇后,七皇子是七皇子。七皇子从未出手伤害过禹王妃,因此禹王妃也不会先出手来害人。
更因七皇子很有礼数,又生得颇有云淡风轻的意思,禹王妃待他颇为和气。
“冀王。”魏燕青默默地念了这王爵之名,沉吟了片刻,面上只是微笑地说道,“恭喜殿下。”
他因在御前的缘故,与七皇子接触更多,知道七皇子生性聪慧,寻常人不及,然而性子却冷淡通透,平日里对在文帝面前争宠没有什么兴趣。他与七皇子倒是很能说得上几句话,便温声道,“如今封王,殿下才真的不会被人小看。”皇子不封王不出宫,就会叫人当做没有长大,多有轻视。
“是啊,我也得护着母后。”七皇子微微笑了,敛目和声说道。
张皇后虽然万般不好,待他这个儿子确实极好的,他不能叫她日后叫人踩到泥里去。
“若日后有冲撞之处,不要与我见怪。”七皇子与魏燕青温煦地说道。
他说这句话就是想要争位,日后更恐怕是要与禹王府起冲突的,只是他说得光明正大,却叫楚离脸色缓和了起来。
正大光明的争夺,从来都不是楚离忌讳的。
广平王世子只厌恶嘴上喊着不要不要,实则没少暗度陈仓的伪君子。
“能混上得势那一日再说这话。”他勾唇冷笑,艳丽无比,只是说起话来实在叫人很灰头土脸。
七皇子殿下好容易意气风,怎么能这样泼冷水呢?
魏九姑娘都要叹气了,却见魏燕青忍不住弯起眼睛笑得春风拂面,顿时眼睛直了。
吞口水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回如意就觉得不是错觉了,急忙顺着这声音看去,就见后头的树后,一个纤细婀娜的影子投落在了地上,便急忙叫道,“尾……影子露出来了!”
她一喊,就见那影子一抖,抖动了一会儿,方才看见了一个清媚美丽的女子,怀里抱着几枝开得灿烂的花枝遥遥地走了出来。她静静地立在山石旁,有些尴尬,又有些呆滞地说道,“路,路过……”
如意就见她生得清媚动人,一双眼水汽盈盈含着朦胧的情意,波光流转。
她穿着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裙,长长的裙摆迤逦在身后,纤细的腰肢不得一握,已经十分飘逸,却越弱不胜衣。
竟是个十分难得的美人。
如意看了一眼就呆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怎么是你?”出人意料,这一回是楚离皱起了眉头,见了这个美得十分婉转婀娜的女子,他仿佛觉得很麻烦,见如意又看呆了,不着痕迹地走到她的身前拦住了她的视线,这才看着那个不时拿一双似嗔还喜的妙目不着痕迹去看魏燕青的女子慢慢地说道,“我听说你与王叔在东洲安稳,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他见这女子干笑,便让出了魏燕青那张美丽的脸来叫她看个够儿。
多看看,看得喜欢了,抢亲走啊!
抢走了这碍眼的表弟,肥仔儿就是世子的了。
“才回来,父王与我入宫给陛下请安来了,谁知道这么巧,遇上了诸位呢?”这女子一脸“偶遇”。
“这是河间王府的嘉怡郡主。”七皇子也认识这女子,见几个女孩儿并魏燕青一脸不认识,便在一旁含笑说道,“河间王多年不在京中,你们不认得。”
河间王此人如意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只是呼啦啦地想不起来,却也知道眼前的这位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王府贵女,急忙上前问好。
嘉怡郡主见了几个女孩儿上前,迟疑地看了七皇子一眼,后者便微笑道,“这是魏国公府的姑娘。”他顿了顿,在嘉怡郡主炯炯的目光里指着魏燕青温声道,“这是魏国公世子。”不介绍不行呀,哪怕是七皇子淡然,也架不住嘉怡郡主这一双跟火烧似的眼睛,热情得叫人头上全是冷汗。
魏燕青觉得这女子面善,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侧身避开了些,微微颔。
他一张皎洁秀致的侧脸被嘉怡郡主看在眼里,后者低头咳了一声儿。
“你鬼鬼祟祟做什么?”楚离想到嘉怡郡主偷偷摸摸躲在山石后头,便哼道,“心怀叵测!非奸即盗!”见嘉怡郡主抖了抖,竟然没反驳,而是用柔弱无辜充满了被冤枉之后的伤心无助的样子看着自己,泪眼朦胧的,广平王世子皱了皱眉,冷冷地问道,“你什么疯?!”
这可不是他认识的嘉怡郡主的性子,眼前这个披着嘉怡郡主的皮,内里不知是个什么生物的东西是什么?!
“你?”七皇子也是熟知嘉怡郡主“真性情”的,也有些懵。
“我,不知道阿离在说些什么。”嘉怡郡主一双细细的眉忧伤地蹙起,西子捧心,目光破碎。
楚离面无表情看着她。
嘉怡郡主才不看他呢,顿了顿,细细地抽噎了一声儿,贝齿咬住了嘴唇怯怯地走到了侧身静立都是风景的魏国公世子的面前,抬眼,目光迷离,破碎,多愁善感。
“原来,你是魏国公世子。”她声音缥缈哀愁地问道,“你可还记得,数年之前,在你面前掉了砚台进水里的我么?”
“不记得。”魏国公世子扫过她柔弱的小脸儿,温和笑了笑,却十分残忍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