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今日就走。”韦夫人是万事俱备才难,自然已经寻好了宅子,见阿萝恭顺地扶着自己,她眉目之间露出淡淡的笑纹,摸了摸她的鬓角柔声说道,“今日是你的好姐妹出嫁,家里并没有什么大事,你赶紧去,不要叫人家等你。”
她看着阿萝今日穿的一身儿泛着淡淡光彩的浅红色的衣裙,越地美丽婀娜,却不会夺了宋云玉的颜色,便越满意。
这个孙媳妇儿是个明白事理不骄横的,更叫她满意的,是她与英国公府及魏国公府的小姐从小儿一同长大,亲如姐妹。
宋云玉即将为郡王妃,魏家九姑娘赐婚给了广平王府,连余下的几个姑娘,也都各有各的极好的亲事,联络京中。
这才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姻亲的大网。
“是。”阿萝若不是今日韦家的大闹,早就去了,回头急忙将祖婆婆扶给妯娌,又福了福。
“还有你,今日咱们没关系了,我送你一份好礼。”韦夫人笑看阿萝与自己恭顺的样子,见余下自己所出的儿女都十分恭敬,心里满足极了,回头再看看韦大人,就笑了一声,见他一怔不大明白地看着自己,眼角突然露出一缕厉色,竟抬起了手上紧紧抓住的玉如意,一如意就凑在了韦大人的脸上!
“啊!”这可不是巴掌,而是硬邦邦的如意来的,韦大人到底老迈,叫这一如意抽得在原地转了一圈儿,脸上顿时就现出了一指款的一道血痕!
“你!”他捂着脸只觉得牙齿都要被抽掉了,指着翻看自己手上如意的韦夫人怒道,“你敢打人?!”
“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命脉都拿到了,韦夫人再也没有顾忌,劈手就又是两下。
韦大人被劈头盖脸地抽在头上,只两下就倒在地上抱着头不堪地叫嚷了起来,韦夫人见他这样没用,鄙夷地哼了一声,摆摆手叫冷眼旁观一点儿都没想过解救一下老父亲或是老祖父的孩子们都出去。自己抬眼,叫身边抿嘴儿偷笑的大丫头关了大门,轰然一声,将自己与连声大叫人来救自己的韦大人一起关在了上房。
阿萝颤巍巍地扶着韦七走出来,敬畏地看了一眼合上的大门与里头韦大人传来的哀叫,抖了抖,转身与韦七一同往英国公府上来了。
她来的虽然迟了,却到底赶上了,几个女孩儿迎出来将她领到宋云玉的面前去,如意就忍不住摸着她浑身上下念念叨叨地问道,“姐姐没有吃什么亏么?哪儿疼么?”她小身子在阿萝身边打转,恐她因孝道的缘故着了韦家的毒手,划拉了两下小爪子正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担心,就叫一鸡毛掸子给压在了手上,一抬头,韦七阴郁的脸面对她问道,“摸哪儿呢?”
魏九姑娘胆怯地看了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鸡毛掸子,默默地把自己的小爪子从咯咯笑的阿萝纤细的腰间移开了。
“哼!”韦七警惕地把无奈的阿萝拉在自己身边,用不善的目光看了看十分无辜的在场的所有的姑娘。
“我无事,还是九妹妹心里有我。”阿萝见韦七就跟警惕情敌一样警惕姑娘们就忍不住捂着嘴乐了,将十分不甘愿的韦七给推到身后,叫他提着鸡毛掸子去房门口罚站,她这才将今日韦夫人之事原原本本与几个姑娘说了。
她一脸的轻松释然,只觉得自己就跟放开了一样松快,之后便欣慰地说道,“从此,韦家再与咱们无关,虽然名声不好听些,我也欢喜。”
“韦夫人实在目光精准。”宋云玉细细地问了和离书,之后轻声说道。
“再不能告咱们忤逆了。”阿萝点头笑道。
“哪里是这样简单。”如意转了转自己圆滚滚的大眼睛十分狡猾地说道,“破家而出,这是决裂之态,虽叫人诟病却动静很大,这个我想着,该是做给陛下看的。”见阿萝霍然看住了自己,仿佛没有明白,如意便软软地一笑,面上带了几分钦佩地说道,“壮士断腕,韦夫人实在是……”
文帝对韦妃不喜,不管江夏王府这亲事有什么猫腻儿,韦夫人只怕都看出了不好。
这时候不恩断义绝,日后没准儿就叫韦妃连累,也在文帝面前挂个号。
叫韦妃连累坑自己的血脉,还不如眼下就彻底表示韦妃一家与自己无关,虽然或许依旧会被连累,却不会伤了元气。
且叫如意说,冷眼瞧着文帝的意思,确实不大喜欢韦氏,没准儿如今坑完了韦妃的侄女儿,回头还得搞株连坑韦氏的本家姑娘。
“竟如此!”阿萝一双流转的美目微微睁大,露出了惊容。
“果然狡狯。”躲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提着鸡毛掸子罚站的韦七喃喃地说道。
韦七公子就觉得屋里被阿萝赞美得翘着尾巴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的小丫头太狡猾了,恐阿萝被迷惑,就拉了她出来。
不大一会儿,就有楚峰喜气扬扬地来求亲,因英国公太夫人实在怵了这一根筋的小子,恐拿捏了这小子垂头丧气地走了,也不必说别的,赶紧嫁了自家孙女儿。
如意看着宋云玉满面娇羞地叫英国公世子亲自背出了门,看着憨憨傻笑的二表哥用十分敏捷的身手抢了媳妇儿就跑,就跟后头有狗撵着一样,顿时觉得这是真爱了。
不是真爱,怎会这样急切呢?
郡王府就在对门儿,还急成这样也真是辛苦了。
都不必提大婚之后楚峰与宋云玉如何琴瑟和鸣的,只宫中文帝因喜楚峰爽直没有心眼儿,就对宋云玉刮目相看。
况楚峰不说,宋云玉实在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又因成亲越有了新妇的娇艳,容光焕,美丽夺目。
从来都喜欢美人儿的文帝这次不是说瞎话儿了,当真对宋云玉赞了又赞,赐了不知多少的宝贝来。
京中各宫也轰动得厉害,纷纷传言静安郡王夫妻如今是陛下的新宠,因此静安郡王门前门庭若市,十分热闹。
然而京中轰动了数日,再次爆了更激烈的流言。
北戎一只铁骑绕过边城险些破入腹地,然本该驻守边关,死死看管北戎部动作的禹王,竟然茫然不知,还以为天下太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