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跟从前一样儿,广平王妃越满意,给她理了衣裳低声问道,“阿离有没有欺负你?”
“表哥才舍不得欺负我。”显然在“欺负”这个问题的理解上两个人有很大的分歧,如意觉得楚离对自己可亲密了,见广平王妃一脸什么都明白地看着自己笑,她便羞答答地说道,“且,我,我也喜欢表哥欺负我。”
她歪在广平王妃的怀里,见楚离正在一旁默默看着,广平王还在招呼自己赶紧吃饭,只觉得自己的幸福圆满得叫自己想要落泪,努力收住了些。
“想家了?”广平王妃素来疼爱如意,知她小小怯怯的,摸着她的脸问道。
“说不想是骗您,只是此时是因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如意又与广平王妃说了许多的话,天真懵懂,看着就是未经历人事的小姑娘,广平王妃儿子儿媳都在眼前,只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没有缺憾了,见广平王还在一旁傻笑,顿时哼了一声笑着指着他与如意说道,“你父亲大清早叫人做了许多的好吃的,假公济私不过如此,不过我想着,你也该喜欢。”果然她就见如意眼睛亮了。
“父亲最知道我了。”她对广平王笑嘻嘻地说道。
“这还用说?”广平王热情地带着一家子去吃饭,一边还与如意说道,“上回你说想在阿离的窗外建一个荷花池?”
“夏天有水汽凉快些,只是还是不要,不然有虫子。”如意默默地啃着小爪子上的蹄髈,含糊地说道。
“若只是为凉快,不如种些竹子,阿离的院子里也实在单调了些,你不喜欢什么,就与我说。”广平王妃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再没有不喜欢的。”如意得了楚离这个大美人心里快活得跟做梦似的,还有什么遗憾呢?急忙请长辈们都不要忙碌,吃得小肚皮圆滚滚的,方才见外头天色亮了,随楚离一同入宫。
因今日入宫,因此大清早的一大桌子菜都叫世子妃忍痛没有吃掉太多,剩下的广平王便含糊了一句“不要浪费”,将桌面席卷一空。
如意自然是没看见打从自己离开,自家公公又被婆婆提到了校场去闷头捶打了一番,只到了宫中按着惯例往文帝的面前去了。就见文帝侧殿,今日端坐了几个锦衣含笑的男子,最上头的一个自然是晋王,下手坐着的却是眉目清越的冀王。
见了冀王楚离便冷哼了一声与如意十指相扣,几乎是示威一般横了不动声色的冀王一眼,之后又对更下头坐着的几个男子微微颔。
如意只认识其中一个河间王,余下的都陌生,只是见衣着气势,该都是宗室。
“快叫朕来看看。”文帝老眼昏花的,只看见逆着天光有一对儿大红如火的人影缓缓而来,走到暗了些的大殿,就见一对儿十分美貌的男女并肩而立。他素来喜爱美人,又是自己的孙儿孙媳妇儿,越得意,急忙招了招手儿叫楚离与如意上前,待磕了头便叫起命到自己身边,伸出颤巍巍的老手来拉住了楚离的手摸了摸,又看了看喜气洋洋眉目清朗,总是叫人看了高兴的如意,微微颔。
“果然是一对璧人,再没有想过,肥仔儿也有美貌的一日啊!”老头儿这是喜欢坏了,顿时就爆了世子妃的黑历史。
“当年,本,本世子妃也是天生丽质的肥仔儿,旁人如何与我相提并论呢?”虽然每一只肥仔儿都是美人的潜力股,可是如意觉得自己更不同一些,歪头说道。
文帝最喜欢她说话,说起话来就叫人想笑出声儿,听了这个顿时又哈哈地笑起来,指了指如意,摆了摆手笑道,“你如此不同,朕真的该赏你。”
“父皇可见是爱极了阿离与他媳妇儿。”晋王见如意笑嘻嘻地谢赏,在文帝的面前还吐舌头,目光落在下头几个若有所思的宗室身上一瞬收回,含笑说道,“只是叫儿臣的意思,您也该怜惜些这两个。阿离方才大婚,正是该蜜里调油的时候,不如叫阿离留在京中,不要往关外去了。”
他笑容满面地说完了这个,见如意一呆霍然诧异地看住了自己,便端茶,将笑容掩饰在了茶杯后头。
“这……”文帝看了晋王一眼,迟疑了一下。
“王兄说得很是。且还有静安郡王往关外去,都是极好的,若都去,北戎这面子也忒大了。”冀王含笑在一旁轻声说道。
再没有广平王世子这样小心眼儿的人,为了表示肥仔儿有主儿,竟然还敢与他示威,这一回非叫他好好儿吃个教训不可。
就算留京又如何?整天抱着自家小媳妇儿只能看不能吃……憋也憋死这世子。
七舅舅本就不是一个与小辈计较的人,想得很高兴,看向楚离与如意的目光越慈爱。
“朕想想。”文帝其实对楚离并没有什么不放心,从小儿看着长大的,他心里有数,不过是突然心血来潮,过后自己也后悔。
他虽然心里已经不愿意叫楚离出京,不过却还想看看这小夫妻紧张的样子,便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说道。
“能不要出京去,就不要出京去呀。”如意眼巴巴,可怜地看着他。
“朕有什么好处呢?”文帝含笑问道。
“但凡小九儿有的,陛下什么都能拿走!”如意急忙拱着小爪子十分慷慨地说道。
“真的?”
“小九儿的心里,夫……夫君,比什么珍宝都重要,独一无二的。”如意红了脸,眼睛里却闪亮起来,吧嗒着眼睛期待地看着大笑的文帝。
这老头儿可别笑昏了头!
因文帝纵容,又对她十分自在的样子,晋王与冀王又都对她有几分另眼相看,下头的那几个宗室便相视使了几个眼色,对如意都存了几分看重,而不是只将她看做楚离的世子妃了。不过此时众人皆含笑,一脸“陛下好才是真的好”地看着文帝大笑,心情不错地与如意说话,其中一个生得英俊无比,却又有几分烦闷的锦衣中年,看着如意,目光又闪烁了几下。
“你听了她的话,该欢喜了?”文帝颤颤巍巍地笑了一会儿,指着如意与楚离问道。
“理所当然,从未怀疑。”广平王世子十分淡定,颇有荣辱不惊的云淡风轻,握着妻子的小爪子,目光默默地扫过嘴角微抽的冀王,慢慢地说道,“她的心里,自然只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