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阿焱抢出大皇子的命,阿焱如今可是在咱们军中。咱们军中为陛下救下他儿子,你父亲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广平王昨天晚上听说了这些,遗憾了一下大皇子没有挂掉,之后就开始嘿嘿地蒙在被窝儿里给自己盘算好处,笑了一晚上呢,广平王妃觉得够够儿的了,见如意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想了想便摸着如意的小脑袋温声道,“今天别出去,等你父亲要了赏赐好处回来,先给你挑!”
“是不是太缺德了?”如意呆呆地问道。
“你与你父亲之间何必算得这样清楚。”广平王妃没有觉得广平王讨来的好处先给儿媳妇儿有什么不对。
不,世子妃说的并不是这个。
这个……自家坑了大皇子一条手臂,还舔着脸入宫管人家亲爹要很多的好处,这个……人不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呀。
“听说御膳房的一百零八式美味极了!”世子妃笑得见牙不见眼,早忘了方才的苦逼皇帝父子两个了。
“你父王素来贪吃,每回入宫,肯定得带回来御膳。”广平王妃便笑嘻嘻地戳了戳已经兴致勃勃板着手指头巴望御膳,坚决地不肯吃东西,就等着公公回来胡吃海塞的儿媳儿的小脑袋。
作为一个苦逼地又养了一只小饭桶与自己虎口抢食的广平王殿下,此时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喷了一旁的河间王一脸,这才抹了一把鼻子抬手含糊地与上头不知怎么有些不高兴的文帝说道,“陛下见谅,昨晚上见风了。”
他顿了顿,在晋王与冀王一同对自己露出的皮笑肉不笑里仰着自己的头十分高兴地说道,“臣麾下机缘巧合救下大皇子,这是多大的功劳……就不必臣自己说了。臣也是有些功劳的不是?陛下不会忘记臣吧?”
文帝耳聋眼花,只当听不见。
魏燕青侍立一旁,待听说大皇子被砍了一只手臂,便温柔一笑。
“你说什么?!”文帝颤巍巍地大声问道。
“臣说,陛下!”广平王苦闷地看着又打算耍无赖的老皇帝,觉得这皇帝太无耻了,大声努力比划地说道,“臣是功臣呐!”
“什么?!”文帝拿手压着自己的耳朵,哆哆嗦嗦地问道。
“臣说,只要一……两席御膳,还有……”广平王正要说一说大皇子的命可值钱了,怎么也得十箱八箱的金银珠宝什么的,就见文帝呵呵一笑。
“允了,朕允了,两席御膳是罢?”文帝脸上皱起了老菊花儿来,在广平王越纠结的目光里叫偷笑的内监去预备御膳,这才叹气道,“大皇子……不提也罢。”
见几个宗室与晋王冀王都垂头,他昏花的老眼在晋王的身上慢慢地掠过,许久方才淡淡地说道,“大皇子没有爵位,就没有资格入住禹王府。唯恐他回京后闹了禹王府的清净,晋王与冀王,多去照看照看你们嫂子。”
这是有叫两个儿子拦着大皇子不许折腾禹王妃了,晋王与冀王急忙垂头应了。
“今日叫宗室过来,是为了朕前些时候要废后之事。”文帝对张皇后这回真有一种赶尽杀绝的意思了,这冀王还没大婚,皇帝陛下就不准备放过儿子他娘了。
此时他哆哆嗦嗦地看了看下头,见河间王依旧大大咧咧,广平王仿佛是记挂御膳魂游天外,晋王垂头,冀王敛目,便缓缓地说道,“皇后心胸狭隘,只恐朕百年之后为祸宫中,”他顿了顿,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说道,“废了她,就叫她日后,与冀王同住就是。”
这是要从宫中撵出去的意思,冀王一双手死死握紧,却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气。
“皇后并无多大过犯。”为了一句话就废后的,也太任性了,广平王便迟疑地说道,“恐为人诟病陛下行止。”
“不必你说。”文帝一双老眼微微开合,里头却露出了一点的寒芒,他的目光落在冀王的身上,细细地看这个曾经的爱子,见他不为张皇后求情,反而如释重负,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仿佛看出了自己的心意,他颤动了一下苍老的嘴想说些什么,只是过后,却只是摆了摆手含糊地说道,“这是朕的家事,不必旁人来置喙,今日,就拟旨罢。”他回头与倾身的魏燕青叹息说道。
文帝的目光有些伤感,可是更多的,却是冰冷。
魏燕青自然是乐得叫张皇后从中宫滚蛋的,默默地展开了圣旨,将废后的旨意下来,后呈给文帝看。
他虽然心中厌恶张皇后,可是旨意却写得并无过失,文帝看了十分满意,在上头盖了大印,丢在了急忙上前的内监的怀里,淡淡地说道,“去宣旨。”他仿佛有些累了,见下头几人都并不说话,心里叹息了一声,摆了摆手只叫晋王留在自己的面前,叫别人出去,之后便叫人关了门不许打搅。
冀王回头,看着关上的大门,目光平静。
“你父皇……”河间王拍拍冀王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皇后若是被废,冀王便再也不是嫡子。
“我得感激父皇。”冀王却只是一笑,对河间王与广平王微微知礼,自己追上了前头的内监,见这内监有些惶恐的模样,不由好笑起来,与他和声说道,“若你不好宣旨,就由本王来。”
他取过这旨意静静地看了,目光平静极了,什么都不说,大步就去了张皇后的所在。这些时候张皇后只被关在先皇后的灵前跪着,整个人已经羸弱苍白到了极点,一阵风吹过来仿佛都会死过去一样。
她算是知道厉害了,也心里后悔不该这样急迫,可是想求文帝开恩放了自己,竟然都传不出话儿去
今日她正摇摇晃晃地跪在牌位前头,目光无神,就听见外头有脚步声赶来,顿时眼睛一亮!
“是不是陛下,是不是陛下?!”她大喜,扑出门去尖叫!
冀王才走过来,就见殿中扑出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形容黯淡,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他的心中酸涩,上前扶住了口中念念有词的张皇后。
“父皇不会再见母后。”见张皇后怔怔地抓着自己要自己去求情,冀王敛目,给自己的母亲整理着头上的乱,有些释然,又有些酸楚地说道,“儿子无用……母亲……跟儿子回王府去罢?”
“什,什么?”张皇后全没有明白,呆呆地看他。
“父皇已经废后,母亲……如今只是张妃,命随儿臣同住,再不许入宫。”冀王声音一哽,许久,迎着母亲的满满睁大的眼睛,偏头说道。
消瘦的女人一呆,突然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出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