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一家人都陪在了母亲的身边,为着他的婚事,长兄已经向朝廷告了数月的假休息。
“去花圃了,等会回来。”大嫂笑道。
“竟是不送我?”长福略挑了下眉,说笑道,“果然还是母亲和长嫂如母的大嫂才记挂我。”
狄大嫂听得好笑,挑了块蜜糕到了小叔面前,笑道,“她们也是疼爱你的,长怡说,等会摘回来的花也给你戴一朵。”
长福顿时被刚放到嘴里的蜜糕呛倒,看着母亲拿着筷子指着大嫂,直等蜜糕咽下才有力气朝母亲叹道,“大嫂竟也会说笑于我了。”
狄大嫂拿帕挡嘴,轻笑不已,她眉眼之间,已没有当初刚刚嫁进狄家时的谨慎与狠戾,那种别人待她不好,她就要反咬别人一口的防卫已随时光的流逝消失殆尽。
女人的日子,皆写在她的脸上……
长福心道,他娶了凤凰儿之后,不求她光彩胜初,只求她明艳如初也就好了,她把此生交付在他手上,但愿他不会辜负她的深情,能护住她的明媚。
一路行至董府,家中如春光一样明媚温暖的景象一一在他的脑海划过,狄长福翻身下马时,脸上带的微笑让看者之人不禁皆露出了会心一笑。
他们没有道恭喜,只是以相同的喜悦朝狄长福拱手而去,然后看着如沐春风的狄家小公子提雁进门……
同时,巨大喧嚣的鞭炮声大起,夹带着礼师特意扬高的颂礼声,空气中带来了浓浓的喜气……
“请,请,请……”董殆一大早那嘴就笑得没合拢过,眼睛已经笑得找不到缝了,他一看到狄长福,不等人朝他行礼,竟是弯了腰要请女婿进门。
狄长福忙止了他,笑着掀袍给他磕头,“来得晚了,还请大人恕罪。”
“诶哟,诶哟,这说的哪里的话……”董大人笑得腮帮子都疼,但还是止不住的想笑,他大力拉了狄长福起来,“快快进去,快快进去,凤凰儿一大早就梳妆等你了,就在闺房里等着你唤她。”
董大人一点矜持也不讲,害得他身边的师爷笑容都快僵了,他忙扯着董大人的袖子,示意他身边有那么多客人,讲话还是要注意点好。
“大人,请。”狄长福笑着半托起董殆的手,手下使了一点力,让董殆先走了一步。
董殆笑得下巴上的肉抖个不停,他拉着狄长福的手就往里走,恨不得带他往他每个客人身边走一遍……
这么好的女婿,是他董家的,董殆觉着他至少一年内,做梦想到这事都能乐醒。
又与董夫人见过礼,还有未来的几个连襟等一概都见过面,在老皇公夫人的主持下,狄家正式交出了提亲礼,董家那边接过,文定就已定下。
狄长福再在蓠南呆半个月,就可亲迎董凤凰回崔山拜堂。
董家已经摆起了桌了,直到晚上,董凤凰也没见着心上人,她便有些撑不住了,问她身边的丫环,“姑爷在哪?”
狄家派来的婆子阿桑婆守着她,见着董小姐有点着急,便拍了拍她的手,道,“小姐莫急,想来明日就能见得着了。”
阿桑婆说话慢悠悠的,她就是是个下人,也带着一点勋贵世家家中下人特有的矜贵气,火凤凰一听那语调,就为自己的急切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性格急,说话也急,跟人家家里的下人一比,都被比下去了……
她怪不好意思朝那阿桑婆道,“往日我不这样的,只是好一会没见着长福了才这样,桑婆婆多担待点啊,呵呵,呵呵。”
董凤凰笑得尴尬不已,一时着急,她就完全忘了易人的那些就算很着急也一定要装不着急的规矩了。
阿桑婆来之前,夫人就找她说过话,让她对这位董小姐要和善一些,说话也要轻柔些,教起事来要慢慢来,只要大地方没有错,小地方就随她去了,无须管得太多……
因此,她也朝这位董小姐和善一笑,温声答了一句,“无碍的,入夜了,公子小姐不好见,等没多久成亲了,日夜就皆能见得着了。”
董凤凰一听,可不就是如此,一想到以后天天都能见得着,这屁股也坐得稳了,她不由有些羡慕地朝阿桑婆道,“桑婆婆真会说话,可不就是如此。”
打一照面,阿桑婆觉得她眉宇之间还是有着几许慧黠天真的,但小姐如此谦和又不作伪,她还是有些小讶的。
也难怪,那胸有丘壑的夫人能喜爱她。
这厢长福一直在随董大人应酬络绎不绝而来的客人,等到入了夜,想起心中的凤凰,就从荷包中拿了一块完整无垢的白玉给了随侍,吩咐道,“给董小姐送去,就说是我为她寻的,让她雕着玩,爱雕何物就雕何物。”
董凤凰一接到白玉,欣喜地捂着嘴笑了起来,她笑了几下,拿着玉佩与阿桑婆不好意思道,“桑婆婆也无须挂心我这几天耐不住跑出去丢人了,我这几天就在屋子里头雕这个玩儿,定会把咱们家的规定守得好好的。”
这下好了,她也不用担心自己跑出去见长福,坏了易人婚前不能见面的规矩了。
阿桑婆看着眉开眼笑的姑娘毫无忌惮地与她说着话,见着她率性不带一点虚伪的笑,不由也微微笑起来。
这还真是对相互有情的小儿女,看来夫人以后也不用担心长福公子身边无人知冷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