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中午。
听到问话,矿工们狐疑的打量他,见身后跟着护矿队,愣没人敢开口答话。
“去把熊三墩叫下来。”挥挥手,吩咐护矿队长。
或许是饿了,朱新宁也从箩筐里拿了面包吃,才下口,就皱眉。
发霉的。
可他,还是就这么狼吞虎咽的吃了。
见他这样,矿工们突觉没由来的亲切。
“别吃了,你廋,这面包难消化,得了病可不值得。”有淳朴矿工提醒。
“大家每天就吃这个么?”朱新宁边吃边问。
“前些天还好,听说后沟煤矿那里,矿长被大老板收拾了,我们的伙食也好了几天,也只有几天,就又成这样了。”
“大家的工资能按时领到么?”朱新宁打量矿泉水瓶上的生产日期。
“能按时领,只是招工时说每个月2600,来了就不一样了,说要给国家交税,扣百分之30,又给地方交税,再扣百分之20,下来一个月,能领1300就不错了。”
听这些话,朱新宁沉默了。
矿工们也不再说话,眼看又到点了,该开工了,背起工具,准备干活。
“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朱新宁突然说。
矿工们驻足。
这时,浑身满是肥膘的矿长熊三墩下来了。
朱新宁突然袭击的检查,把他打个措手不及,都来不及通知下面的矿工。
“宁……宁哥。”谄媚的问好。
朱新宁似乎有些累了,左手伸到自己脖子后面揉了揉,脑袋转两圈,做个运动,又围着熊三墩走了两圈,似在打量。
“三墩,你又胖了。”笑着说。
“都是托宁哥的福。”赶紧拍马屁。
“你跟着我有20年了吧?”
“83年跟的您,22年了。”
“以前兄弟们跟我,吃不好穿不好,日子难过,朱新宁对不起你们。现在日子好过了,我想让兄弟们也好过,所以把大家分配到矿上,都是矿长,油水多少,个人心里清楚。”
朱新宁开始唠叨:“现在矿上景气,兄弟们好过了,吃饱喝足再拿够,可我朱新宁却不好过了,这是为什么呢?”
“这……这……”熊三墩脸上像洗了澡一样,却不敢拿纸擦一擦,哪怕一下。
“说不出来吧?”
到了现在,那些驻足的矿工们算看明白了,能把熊三墩吓成这样,这个瘦子,就是传说中的大老板。
“既然说不出来,那就别说了。”朱新宁挥挥手,很失落,突兀地问:“你儿子今年上大学了吧?”
“上了,晋中学院,大专。”
“那就好,成年了。”接着问:“你老婆呢,我听说你离婚了?又在外面找了俩小姑娘养着?”
“是……”熊三墩没敢撒谎。
“这两年,你身价也过千万了吧?”
“这……”熊三墩没敢回答,自02年后煤价疯长,他也水涨船高,年薪百万,却也只是三年而已,不足以挣够一千万。
“银行卡在你儿子手里吧?”
“他拿的副卡。”
“那就好。”朱新宁说完,从护矿队长手里接过喷子,用安全服的衣袖擦了擦,抠住扳机,自己观察这枪的构造。
又挥挥手,对矿工们说:“大家去忙吧。”
等到矿工们散去,朱新宁把喷子抗在肩膀上,率先往矿井外走。
护矿队的人把瘫在地上的熊三墩架起来,跟上。
临近出口,温暖的阳关照射在洞里,让人的心扉打开一扇门。
有光,真好。
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