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利欲熏心,心黑得没边了吧?”
尽管张上知道社会是个大染缸,人云亦云,见风使舵,是出来混社会必备的技能。
有时候就算你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也是不行的,不然你就得滚蛋。
少有那种仁人义士,能够慷慨舍身,出淤泥而不染。
可是就算心里明白原因,什么都清楚,大概不怨这些人,因为他们要生存,但就是看不惯啊……
看不惯他们这种行为,看见就觉心里膈应,难道生活中除了钱,就没有其他东西吗?
矿上的工资可以说是整个煤矿界,同行业中最高的,福利待遇不比国企差,这还不知道收敛点?
一帮人被问得哑口无言,但好多人不甘心。
“想开除我们,只有矿长才有这个权利,得总公司正式任命的矿长,你不过是个野路子,这红崖轮不到你耍狠。”
“是吗?”
张上笑着,从屁股后边的裤兜里,把叠着的任命书掏出来,展开,拎住上头的纸边,晃了晃。
“三晋能源总公司副总经理,红崖矿长,够不够开除你们?”那笑容颇有点小人得志的模样,十分欠扁……
“这……”周秋实瞬间黑了脸,比煤壁还黑,其他人也哑口无言。
他们明明占着人数优势,却干不过张上,一旦退去,自此以后就是无业游民。
“拼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话里带着狠。
还有人从人群里挤出来,谄笑着,满面哀求,“张矿长,我们家全靠我这份工资撑着,一旦下岗,全家都没法活啊。”
又有人自知无力回天,灰心丧气地退去。
也有人慢慢挪动,想把任命书抢下来,撕掉。
这世间的人生百态,都在这一刻显现。
突然。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整齐的喊号声。
“唰唰唰……”空谷足音,铿锵有力,步伐整齐划一,令人心头震撼。
他们从大巴车后面齐刷刷跑出来,各个身穿军装,背着棉被和包裹,真有裂石穿云的气概。
“报告首长,应到44人,实到44人,整队完……呃?”
丁泰习惯性敬礼、汇报,结果话才说到一半,自己先懵了,职业病犯了。
我不是已经退伍了吗,这他妈搞地哪出?
真尴尬啊……
面对这样的阵容,周秋实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变了脸,这尼玛!
这是把部队拉来了?
往年红崖护矿队虽然也来新人,但每次都只有稀稀疏疏一两个,哪见过这种派场?
直接拉来一个排,你他娘要翻天啊?
别看被开除的人多,但全是酒囊饭袋,见到这些才退伍的兵哥哥们,当下耸了,好多人面露惧意,不声不响地开溜。
“那个……周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啊哈哈,天气真不错哈,咱们去外边遛遛。”
“天气是不错,四哥,我跟你一块去。”
眨眼间,周秋实身后没几人了……
一帮乌合之众,人走茶凉,老周这个心,哇凉哇凉滴。
张上看得发笑,突然很庆幸自己下狠心把他们全开了,不然就凭这些货色,你还能对他们有什么期望?
“那个,我也有点事。”
周秋实装尴尬挠头,谄媚地笑了笑,小心翼翼点着脚尖挪动,见张上不理他,哧溜一下,狼撵一样消失在山头上……
没了这些人,喧嚣的矿上变清净,可是两方相对,冯南他们很尴尬。
按说面对这些新护矿队员,他们应该摆出长者的姿态,以长辈教育后辈,可事实却是,他们十六个人虚得不行。
“这是我任命的护矿队长丁泰。”
“这是副队长冯南。”
张上分别指着两人给大伙介绍,也顺便把职位定了性,不理有些人难看地脸,直接去了人事科。
办公室一团糟,跟被人洗劫了一样,桌上的水杯倾倒,打湿了一份资料,茶水顺着桌角滴答滴答地流淌……
袁艳狼狈不堪,衣服被撕扯成布条,脸上还有抓痕,裤腿上有脚印,马尾辫被乱抓一气,成了挠头鬼猪刚鬓,好一副凄惨场景。
“袁艳姐,你没事吧?”
看着欲哭无泪地袁姑娘,张上知道她受了大委屈。
这个姑娘和其他人相比算是心地比较善良的,人也热心肠,主要是跟自己关系不错。
“没……没事。”赶紧整理衣服,把裤腿上的鞋印子拍掉,再把辫子整理顺畅了,用皮筋挽两圈扎起来。
悄悄把被水浸湿的升职报告揉成一团,扔垃圾桶里。
又从窗台下边的暖气片上拿了抹布,把桌上的水擦掉,擦着擦着,就泪眼模糊了,哽咽起来,委屈得要死。
张上注视她,尽管这姑娘满脸麻子,胖墩身材,半点美感都没有,但并不惹人讨厌。
想了想说:“先在人事科长的位置上干吧,我不会一直只当红崖的矿长。”
不理她怔住地心情,接着说:“后山黑口子里的那些矿工,愿意继续留下的,让他们来前山上班,正好把选拔完管理层后空缺的工位补上,不愿意干的就遣散。”
“另外,聘请蒋福来当副矿长,狗蛋当运输科科长,巴六林当通防部部长……”
一番人事任命,把袁艳听得目瞪口呆,脑子里只有一个词“任人唯亲”。
简直把煤矿当你自己家了,上位的全他妈是跟你玩得好的。
张上才不管别人怎么想,自顾自地安排。
他来红崖才不到一个月就通过另类方法成功夺权,时间短,根基弱,除了身边这几个人,和其余人半点交情也没有,选择太少,不捧身边的人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