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上变得邋遢了,沉浸在释放欲望的欢愉中转移注意力。
游戏里被人在世界上骂得狗血喷头,他反而越兴奋,成天就守着杀人。
夜里,他不止一次地产生幻觉,看到游戏里被害者的幻影出现在天上……
自从那晚摸过白静之后,姑娘来得更勤快了。
像伺候皇帝一样服侍张同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差给他端屎端尿了。
有时,张上被伺候得不好意思了,有罪恶感,也会问一句:“我这么废,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没看上什么,就是觉得应该伺候你,和你在一块,哪怕你骂我,我也高兴。”
“……”理由很强大,如此三从四德的思想令人无法反驳,但也有点吃不消,最难消受美人恩,将来怎么还人家?
宅在家有好处,手机一关,可以避开外界的流言蜚语。
但宅太久了,人会发霉。
“你起一下。”
下班后白静第一时间赶来,将电脑桌上的方便面袋子,香蕉皮,橘子皮,扒拉到垃圾桶里,然后用麻布擦桌子,见张上都懒得让一下,她说。
“没见我正杀着人呢么?”张同学一脸亢奋,可逮着这贱人了。
开二十个小号刷世界骂他好几天,光查坐标就花了他几百块钱,今儿可算逮着丫了。
白静有点气,努了努小嘴,两手叉着腰站一旁,说:“你有好久没换衣服了吧?”
“哦。”心不在焉地说。
“换换吧?”
“嗯,等我杀了这个贱人。”
“……”粗鲁,白姑娘很讨厌他这样讲话,可是又无可奈何。
半小时后。
张同学终于有空了,回头看看愣坐在床边的白静,挠了挠头,终于觉得不好意思了,“那个……我爸说,我妈和他一块去晋城了,最近不回来了。”
“啊?”
“嗯。”
“……”起身,红着脸,背对他,从衣柜里找出他的衣服,还有平角裤衩,出门去了。
内心的挣扎只有姑娘自己清楚,晚上是住下呢,还是不住呢?
对于这个深奥地问题,张上没多想,换过衣服,并不会带来神清气爽的感觉。
盯着电脑屏幕,那个被他杀到地府的人已经偃旗息鼓,不开小号在世界上骂了。
呆呆看了看自己的游戏人物,百无聊赖,索性将一身极品装备全部解锁,在商会摆摊,一毛一件谁抢到算谁走运,然后删号……
做完这些,张同学揉了揉红肿的眼眶,瞧了瞧窗外偌大的星空,秋心一字捻作灰,是何滋味?
“白静。”
“哎?”姑娘正给他洗换下来的衣服,从卫生间探头出来,应了一声。
“帮我找找纸和笔。”
“要那个干吗?”姑娘放下衣服,从客厅茶几下头抽屉里熟络的找出纸笔,对这个家,她比张上更熟悉。
“不玩游戏了,想练练字。”心如死海说。
“嗯,好事,你练吧。”将纸笔放在他面前,准备继续去洗衣服,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住胳膊,只得回头问:“怎么了?”
“那天,我有点后悔。”
“哪天?”
“车里那天。”
“……”姑娘脸红了一下,有点忐忑地问:“后悔什么?”
“后悔只摸了你的腿,其实我不该那么要脸的。”
“……”厚颜无耻,姑娘想死!
张上理直气壮:“我能不能补上?”
“不能。”
“哦。”他不说什么了,将白纸铺开,拿起中性笔,思索一下,开始写……活够了,活腻了,再不想活了。
可是,这脑子好像是生了锈的机器,涂了一层糨糊,实在转不开,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在慢慢消失。
颓废地想了好久,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白静。”
“嗯?”姑娘将衣服搭在晾衣架上,听见他喊,赶紧过来。
“其实,我觉得,我还是不能只摸了你的腿。”
“……”你可以去死嘛?
被这样轻薄,姑娘有点生气地说:“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睡吧。”把这事说得像吃饭一样简单。
“什么?”姑娘惊了,用力抿着泛白的嘴唇,要不是喜欢你,就狠狠给你一巴掌。
这种事情只能水到渠成,哪有直接说我们睡吧这样的,那和圪洞那些小姐有什么区别?
“你不愿意?”张同学不死心。
“不愿意!”姑娘肯定地说。
“哦。”张上不再说什么了,气氛安静了一会儿,两个僵持着,直到他开口,“我想喝红牛,你帮我去买。”
“这么晚了还喝红牛?”
“你去不去?”
“……”终究是喜欢得不行,犹豫了一下说:“去。”
姑娘本着快去快回的想法,急匆匆出了门,本能摸摸口袋,反应过来刚才帮他洗衣服,怕湿了,没带钱,忙往回走。
才进门,就听张上在卧室自言自语惊叹:“这么高,应该可以直接去地府吧?”
白静懵了,发疯般冲进去,但张同学已经从窗户口一跃而下。
“咚……”
一声重物砸塌车顶的声音,还有汽车警报器的尖锐响声在小区上空回荡,显得有些凄惨,连月光都散发惨白色的银辉洒满大地。
张同学没死,摔在楼下一辆大众汽车上,砸出个人形大坑,轻微脑震荡,断了六根肋骨,四肢错位,皮肤擦伤。
等醒来时,一家人都来了。
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贾嘟嘟陈连尉,都搁病房门口守着。
张上像个傻子一样呵呵笑,没心没肺,重复着一句话,“你们怎么都来地府了?”
白静哭成泪人,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当时就不该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