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过幼稚，竟然妄想他们还念在自小相识的情分上，念在手足之情上，不会对我赶尽杀绝。结果，我不但害了自己，也连累了我的兄弟们。”

当时他手下忠心的部下几乎被全部杀光，鲜红的血浸透了黄土，乌黑一片。

顾北想起那时的情景，依旧忍不住双目赤红，心如刀割。

“那，那后来怎么样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陆阳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顾北人就站在他面前，知道他顺利活下来了，但是一想到当时的惨状，他还是不寒而栗。

顾北按捺住心头涌上的杀意，继续说道：“我的部下临死之前，为我争得了一线生机，我踏着他们的尸骨，侥幸活了下来。只是受伤很重，没逃出多远，就晕迷不醒。”

他看着陆阳，说道：“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之时，有一个老人出现在那个战场，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千里迢迢赶来只为替自己的孩儿收敛尸骨。”

陆阳将事情都联系起来，很快反应过来：“是我爹！”

他那时年纪小，但不代表不记事，很多事情他都记得：“那时我大哥被征兵，后来战役大败，死了好多人，乡里有人逃回来，带回消息说我大哥死在了战场。我爹伤心之后，决定去将大哥的尸骨带回来，让他魂归归乡！”

陆北点点头：“那时我看到的老人，正是陆老伯。偌大战场，无数尸骨，他怎么可能还能找到他的儿子。找到我的时候，他已经绝望，放弃再找下去，准备回家。”

结果，陆北他爹遇到了顾北。

“我和你大哥长得有几分相似，名字也相同，当时半晕迷中听到有人‘小北’，我下意识地应了。等到我再次醒来，已经被带到医馆好生医治，保住了一条命。”

陆老伯救了顾北，他认定这是缘分。他自己的儿子埋骨他乡，至少不能再让别人的儿子也死在他面前。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顾北说道：“经过这件事，我心灰意冷，不愿再回去面对朝堂的血雨腥风，就跟着陆老伯来了陆家。”

顾北和真正的陆北原本就长相相似，加之他脸上被砍了一刀，很容易被认为是受伤引起些微的容貌变化。

何况他是陆老伯亲自带回来的，人家爹都没说什么，村里人自然不会有人去怀疑顾北的真实身份。

整件事情的真相，顾北完完全全地告诉了陆阳，只是有些血腥的东西，他觉得不适合让小孩子知道，略过不提。

陆阳深深地为自家大哥的死讯伤心，也为顾北的不幸难过：“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在里面，我真是没用，一点忙也没帮上。”

要是能快点长大，就能做更多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在事后躲在安稳的角落痛心，毫无用处。

顾北说道：“别责怪自己，这些都是我的错，我的兄弟们，战场上的士兵，你的大哥，我都欠他们一条命。”

“不是的！”陆阳为他打抱不平：“这是那个皇太子和你那个坏心肠的弟弟做的，你也是受害者，怎么能够怪到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