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遥也往他腕上那儿看了一眼,“那走吧?”
丁卓点头,起身去结账。
推开门,外面濡染的空气扑面而来。
丁卓放眼,向着不远处的车流看了看,“你住哪儿?”
孟遥伸手指了指,“前面的快捷酒店。”
丁卓便要送她过去。
孟遥忙说,“不用送了,很近,你直接去坐地铁吧,免得错过末班车。”
丁卓却很坚持,“来得及——走吧。”
旦城是大城市,这个时间,热闹不退反增。
两个人走在人行道里面,不断有车从身旁机动车道里飞速略过,留下急促的一声。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孟遥侧头看了丁卓一眼。
他微拧着眉,夜色混合灯光映在他眼中,显得他心事重重。
孟遥微叹了一声气。
很快红灯变成了绿灯,两人过了斑马线,孟遥住的酒店转眼就到了。
孟遥停下脚步,“谢谢,就送到这儿吧。”
丁卓点了点头,“面试是明天?”
“明天上午九点。”
“那祝你面试成功。”
孟遥笑了一下,道了声谢。
丁卓没有立刻就走,看着她,有些犹豫。
片刻,两人同时开口。
孟遥忙说:“你先说吧。”
“你说。”
孟遥看向他手里提的袋子上,“阿姨说腊肠是用真空包装封好了的,不过现在天气热容易坏,让你放在冰箱里。”
丁卓点头,“好——那你早点上去休息。”
孟遥目光在他脸上停了片刻,等了一下,点了点头。
丁卓上了地铁,坐下以后,拿出手机,才发现有个未接来电,是朋友方竞航打的。
他回了个电话。
方竞航嘻嘻哈道,“哪儿鬼混去了?”
丁卓没什么心思跟他开玩笑,直接问道:“什么事?”
“哦,就跟你说一声,我今儿搬进去了。”
丁卓在旦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上班,现在博士在读。学校跟医院离得近,他一般就住在博士楼里,下班过去走路不过五分钟。
前几个月,他整租了一套房子,六七十平米,预备和苏曼真一起搬进去,休息的时候可以过去住。
现在,这套房子对他而言派不上用途了,恰好方竞航与大学刚毕业的妹妹准备合租,丁卓就把房子转租给了他们。
丁卓“嗯”了一声。
“你的车,我给你开回学校?”
“行。”
方竞航听出他情绪不大好,“怎么了?今儿做手术被你导骂了?”
“没什么事,我挂了……”
方竞航忙说:“等等——你在学校?要不我过来陪你喝会儿酒。”
“喝个屁,你明天早上不是有台手术?”
方竞航笑了,“你怎么对我的行程比我自己还清楚。”
丁卓懒得和他扯,直接挂了电话。
出了地铁站,丁卓停了一会儿,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着烟。
他去旁边小超市里买了包新的,又把缺的沐浴露、牙膏这些东西一并补齐了——这一阵,日子过得混混沌沌,只是多年下来养成的习惯,推着他继续往前走。
学校医院两点一线的生活是条固定好的铁轨,他凭着惯性,还不至于脱离轨道。
回到宿舍,丁卓坐在桌子前,静静抽着烟。
隔壁宿舍传来喁喁人声,除此之外,只有空调嗡嗡运行的声响。
一支烟抽完,他又去冲了个凉,出来准备睡觉,看见放在桌子上的袋子了,走过去把腊肠拿出来,塞进平常被他拿来冰啤酒的老旧冰箱里。
东西都收拾好了,丁卓去床上躺下。
他这一阵累得够呛,睡觉都得争分夺秒。
今天好不容易不用值夜班,这会儿却睡不着了。
干躺了一会儿,他翻身起床,去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又点了一支烟,把移动硬盘插上去。
前几天笔记本硬盘崩了,修好以后,还得重新回传备份资料。
他在椅上坐着,慢慢喝着酒,盯着文件拷贝的进度条。
那进度条半天蹿一小点,酒浸得喉咙发苦,夜沉沉,还很长。
第二天到医院,正从值班室出来,走廊里窜出来一个人,将他肩膀一搂,“今天什么时候下班,去我那儿吃个饭?我妹妹久仰你的大名,一直想见你一面。这丫头片子没别的什么优点,就做饭还行。”
丁卓把白大褂扣子扣好,翻了翻领子,“说不准。”
方竞航就这么挂在自己身上,丁卓走出去两步,伸肘将他一撞,“你他妈骨头发软?自己站不稳?”
方竞航笑嘻嘻,“我软不软,你还不知道?”
一旁刚来医院的实习小护士发出吸气声,惊恐地望着他俩。
方竞航笑着瞅了小护士一眼,站好,整了整衣服,“我回去了。”
丁卓顿了一下,“我下班了给你打电话。”
方竞航笑了笑,摆手往回走,走出去几步,转身,“等等。”
丁卓停下脚步。
方竞航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扔给他,“差点忘了。”
丁卓稳稳接住,揣进上衣口袋里,转身往病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