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顿了一下,好似这追究二字给了他什么启示一般,他声音陡然急促起来“若简世鸣要查,必定能查到你!你有信心如此做,那就是说,你断定简世鸣不会查……”
“所以,”百里泷黑曜石般的眼眸在这溶溶月光下,流转着异样的光彩,“你先传出水榭闹鬼之事,让简世鸣动了烧掉这水榭的心思,然后又诱导周嬷嬷来付出实际行动!是也不是?”
见自己所有的筹谋片刻间就被百里泷看穿,沐阿梨幽幽叹了口气,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一点距离,这才带着一丝决绝直视他的眼眸道,“是!泷大人说的这些都对!我无话可说!倘若泷大人要因这葬身火海的晴柔水榭而杀了我,我,无话可说!”
百里泷没有说话,眼中光芒明灭。突然,他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肩,探究的目光从她清冽的眼眸直射她的心底,“你知道什么?晴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已不是冰冷,而是愤怒混合着痛苦,甚至有一丝丝狰狞!
沐阿梨的心绪又乱了起来,百里泷不该是这种反应啊?是与简世鸣一般,也在演戏吗?呵呵!她冷笑一声道,“泷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与我堂姐,早已浮尘、浊泥各不相干了吗?”
各不相干?各不相干?
百里泷紧紧抓住沐阿梨肩头的手不由无力垂下,他缓缓后退一步!他若真能如他所言一般,与她再也各不相干,那倒好了!
可如今,这几个字,落到心底时,却扎得他的心一阵阵尖锐的疼。
“沐阿梨!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再抬眸,百里泷的眼底已有了一抹红丝。
“我什么也不知道!”沐阿梨别过眼眸。明明是百里泷不对,可此刻对上他的眼眸,为什么她竟然莫名的有些心虚、有些惶恐,还有些愧疚……
“那你为什么一心要烧掉这晴柔水榭?”百里泷换了一个问题。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和简世鸣那假惺惺的面孔!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说着思念,早干嘛去了?如今人都不在了,你们才说喜欢,才说思念,给谁看呢?”心虚、惶恐、愧疚在她心底混合酵,终成了口不择言的讥讽。
早干嘛去了?沐阿梨的话在百里泷脑海中轰响,他失魂落魄的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直到背抵在木槿树笔直的树干上,他才幽幽叹了口气。
是啊!他早干嘛去了?倘若他早一点开口,早一点向她表明心迹,今日也不是这般境地,也不会是生死两茫茫了……
沐阿梨的眼眸从心神恍惚的百里泷身上收回,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缠绕的丝丝,终究轻叹了口气。罢了!百里泷,看在你一次次救我的份上,我,也放你一马!咱们算扯平了!
“不知泷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阿梨告退!”沐阿梨的目光转向那火光渐渐小了的晴柔水榭道。这晴柔水榭的大火映红了整个夜空,别说沐敬东和朱玉香,怕是在宫中正陪着梁兰芝的简世鸣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