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到了极致、怒到了极致!可弯弓搭箭、弓弦拉起,对准那漫漫风雪中柔弱又倔强的身影时,他是真的、真的下不去手!
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一天,他也会有下不去手的时候!
叶城城外,她裸着手臂依在百里泷的怀中,说他是疯狗,他心中恨到了极致,怒到了极致,可却一心想要百里泷死,对她,依旧没有动任何的杀心。
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一天,他也会心软至此!
就如此刻,他心中清楚的明白,沐阿梨将他堵在慈宁宫门口,质问他喜不喜欢梁兰芝,一定是别有用心的!
可纵使如此,他也愿坦露他的心。
他要她臣服在他的脚下,不仅仅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否则,他就不会任由她将他每日送去的礼物丢出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一天,他会对一个女子是这般的耐心!
“沐阿梨,告诉本王,你的心呢?”简世鸣望向那个凝住的背影逼问道。
沐阿梨缓缓转身,眼前简世鸣迫切、灼热的眼眸让她有些陌生。不过,她已没有心思去探究更多。
她唇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清冽的眼眸中浮起一抹暖色,“简王爷不是知道吗?我的心,早就给了泷大人!”
简世鸣的心一痛,宽袖中的手骤然攥成拳,骨节分明,“若是没有了百里泷呢?”为了她,他可以改变他的计划。
“呵呵呵!”沐阿梨轻笑一声,声音轻轻浅浅、煞是温柔,“那也没有我沐阿梨!”
“他就那么好?”他不甘心!不甘心!他有哪里比不上百里泷?
他百里泷贵为天璃守护者,他简世鸣却也是权倾天下,比他百里泷,分毫不差!
他百里泷手握重兵,可以剑指朝野,他简世鸣却掌控整个朝堂,顷刻间,便可以让天璃大厦倾塌,比他百里泷,分毫不差!
他百里泷有秋子初的万宝阁,富甲天下,他简世鸣也有余江南名下的产业,亦富可敌国,比他百里泷,分毫不差!
“是的!他就那么好!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形容不出他的好!”沐阿梨声音浅浅,眼眸暖暖。
可简世鸣却清楚的明白,她眼底的那抹温暖,那抹温柔不是对他,而是对百里泷。
这种认知,让他心痛,让他妒忌,让他狂。
“沐阿梨,你知道百里泷现在何处?”他的脸色阴沉如水,狭长的眼眸闪烁着地狱般的幽光,“他在北疆!倘若此刻北戎举兵来犯,天璃军中暴乱,你觉得,他稳住军心、击退北戎、保住性命的可能性,有几成?”
军中暴乱?简世鸣的意思是说北疆军中有他的人?这些人的暴乱还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百里泷奋力狙击北戎时,他们在背后给他一刀。
沐阿梨的心,瞬间乱如麻。
她努力压制住心底骤然涌出的恐慌,“简王爷,阿梨实在不明白,这天璃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再者,拓跋青可是雷洪的主子,他如今就在金陵,雷洪会置他的性命与不顾而犯我天璃?呵呵!简王爷,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沐阿梨,你是在试探本王吗?”简世鸣狭长的眼眸一眯,“那本王就告诉你,第一,即便军中暴乱,毁掉的也不过是百里泷和百里泷的亲信,不是天璃。即便是天璃,与本王而言,也没有任何的坏处!第二,拓跋青,一个能被你当棋子肆意利用的皇子,雷洪会真心臣服与他吗?”
沐阿梨心中的慌乱愈甚,这也正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北戎的三位皇子中,最无能的就是拓跋青!而雷洪,未遇到百里泷之前,却是北戎的常胜将军,可在这几位皇子的角逐中,却选择追随了最无能的拓跋青。
“王爷的意思是,你与雷洪很熟?”沐阿梨眼眸骤然一亮。
“阿梨说笑了,本王身居金陵,怎么可能会与北戎的将军很熟?”简世鸣一步步走近沐阿梨,“本王的意思是说,泷大人的安危就系在你身上。”
沐阿梨一步步后退,将宽大的衣袖稍稍向上拉起,露出手腕上缠绕的丝丝,“既如此,那阿梨就更应该保护好自己,不让泷大人分心了!”
简世鸣将一支短哨凑到唇边,轻轻一吹。随着一个低沉的哨音,十几只黑鸟骤然冲了过来,在两人头顶盘旋打转,在地面投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手腕上缠绕的丝丝当下开始躁动不安!一只黑鸟,丝丝已然不是对手,十几只……
沐阿梨一把将衣袖放下,垂下手臂,将丝丝遮掩。
简世鸣唇角扬起淡淡的笑容,伸手再次朝沐阿梨脸上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