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有如此决心,那他也要让她好好看看,他究竟还下不下得去口?简世鸣宽袖中的指节已攥的泛青。
“阿梨!”一个变了调的声音带着薄怒划破这夜色。
沐阿梨的手一顿,缓缓回眸。
一袭青白色锦袍的苏木踏着一地的月色正向她疾奔,清朗的眉眼没有了一贯的云淡风轻。
月光下滚落的血珠,惊了他的心,乱了他的方寸!
“阿梨!”又一声痛心的低唤,苏木已奔至她面前,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倒影着她半边染血的面颊,掀起心痛的浪花,“疼吗?”
沐阿梨轻点了点头,“疼!”
那是她的面颊、她的肌肤、皮肉,她生生划破,又怎么会不痛?
只是再痛,她也不能让简世鸣得逞!她不能让简世鸣知道,她最怕的就是他拿她的亲人、朋友威胁她!不然,这次是蔷薇,下次,怕就是沐琳,或者峥儿……
“疼还做这蠢事!”明明是嗔怪的话语,可出自苏木的口,却温柔的碎了一地的月光。
他从袖袋中摸出一块白色的锦帕,一点点细心的为沐阿梨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仿若呵护的是一件稀世珍宝,声音更是如汩汩的溪水,“放心,我有法子,不会让它留下一丝痕迹!”
“真的?”沐阿梨眼眸中闪过一抹欣喜,“太好了!这样百里泷回来后就不会现了!”
他若知道她如此做,怕是会心痛吧?她不舍得他为她心痛!
“嗯!”苏木轻嗯了一声,垂下了眼眸,掩住了眼底闪过的一抹酸涩,继而抬眸看着还再向外渗血的伤口,“傻瓜!”
只是他这一声傻瓜,究竟是在说沐阿梨,还是说他自己,怕也只有天知道了!
他慢慢拉起沐阿梨的手,温暖的手指扣在她的脉息之上。
片刻,他平静的眼底便惊起道道漩涡,连扣在沐阿梨手腕上的手指也开始微微颤抖。
而此刻,简世鸣狭长的眸子已喷出火来,她提到百里泷,眼神温柔也就罢了,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个大夫,这个药王谷的大夫,也是这般温柔,甚至会冲他笑?
为什么偏偏对他不同?
“简王爷!”随后赶来的广陵王强压住心底的震撼,不着痕迹的将沐阿梨和苏木挡在身后,隔断了简世鸣的视线,“适才出了偏殿,本王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应该见一见母后,便来了慈宁宫。正巧母后身子不适,本王就去为她请太医!”
“可走到半路,才想起,母后向来禁忌甚多,也不知她惯用的太医是哪位,便又折返回来准备问问母后。既然简王爷也在,不如王爷差人去为母后请太医,如何?”
简世鸣狭长的眸子锁着广陵王。
广陵王神色不变,一脸真诚。
但简世鸣却知道,百里横所说的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台阶,一个彼此都相安无事的台阶!
可他偏偏不想下这个台阶。
“这里可是皇宫!”简世鸣说的每一个字都冷如冰,“守卫这里的是忠勇侯所辖制……”
“简王爷!”苏木从广陵王身后走出,平静的眼眸投向简世鸣打断了他的话,“苍术的毒术,王爷见识过吧?”
简世鸣狭长的眼眸深了深,一时不能领会苏木此言何意?
“在下的毒术自问不在他之下!”苏木清浅的声音如月光一般流淌,“所以,他能做的事情,在下也能!”
简世鸣的瞳孔瞬间一缩,威胁,苏木竟然在威胁他?
这便是苍术口中所说的那位无欲无求的谦谦君子?那位一心只想悬壶济世的药王谷大弟子?
“药王谷的医训什么时候变了味道?”简世鸣的声音之中是隐隐的怒火。
“药王谷的医训未变,是我苏木变了!”说话间,苏木宽袖在身前轻轻一拂,无数绿光从他青白色的衣袖中飞出,仿若萤火虫一般,呼啸着便往头顶盘旋的那些黑鸟而去。
片刻,每一只黑鸟身上便覆上了无数的绿色光点,好似漆黑的羽毛透着绿光一般。
下一息,黑鸟便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凭空消失!就仿若是被那绿色光点所吞噬,又仿若初雪被阳光照射所消融。而绿色的光点闪了闪,也消失在这月光中,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简王爷!太后娘娘还等着你为她请太医,我们就先告辞了!”广陵王压下眼底的惊诧,当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