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世鸣回眸。
沐阿梨勾唇一笑道,“王爷不如先去沐浴,可好?”
“本王听你的。”简世鸣狭长的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放开了钳制着梁兰芝下颌的手,附身在她耳边低语道,“芝芝,记得自己喝了,别惹本王生气。”
听着殿门“嘎吱吱——”的闭上,沐阿梨缓步走向梁兰芝,唇角的笑容让寝殿的光线都明亮起来,“梁兰芝,其实,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话要说?”
“沐阿梨,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你去和世鸣说,让他放了我,好不好?”梁兰芝一脸乞求的望向沐阿梨。倘若沐阿梨肯为她求情,说不定简世鸣还会放过她。
“救你?嗤——”沐阿梨嗤笑出声,“我看简世鸣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已经疯了。别忘了,我给过你机会,我带梁蓉蓉进宫来见过你,是你自己不要的。”
“沐阿梨,你不要得意!”梁兰芝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杏眸中浮起一抹怒意,“哀家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总有一天,他也会这样对你。还有、还有泷大人,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提起百里泷,梁兰芝突然想到一件事,唇角勾起道,“沐阿梨,有件事,泷大人没有和你说过吧?你可知道哀家的孩子是怎么保住的?是龙大人。所以,哀家死了,他必定会追究……”
“梁兰芝,你可真会给你脸上贴金啊!”沐阿梨讥笑道,“泷大人之所以要保下你的孩子,那是我求他的。至于你的死讯,泷大人知道了怕是要拍手称庆吧?”
梁兰芝杏眸撑大,“你撒谎!”
“撒谎?呵!梁兰芝,简世鸣在你眼中是宝,可在我眼中,即便这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与他,也绝不可能。”她语声虽轻,但每一个字却都说的坚定无比,而且还有几分咬牙切齿。
“可你刚才……”梁兰芝的眼眸瞬间瞪圆,“你,你是故意要害我的……沐阿梨,我与你之间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如此对我?你、你这郡主的封号……”
“什么仇?什么怨?梁兰芝,”沐阿梨声音冷冽的截断了她的话,“我们中间隔了一百七十三条人命,这算不算仇怨?”
一百七十三,这个数字让梁兰芝心中一动,“你是在为国公府报仇?可那是余三思……”
“够了!”不待梁兰芝再说下去,沐阿梨已呵断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梁兰芝你呢?还想要狡辩吗?余三思听命与谁,你不比我清楚?圣旨要通过何人的手才能下达,你不比我清楚?”
“再者,梁兰芝,今晚的此情此景,难道你就不觉得熟悉吗?”沐阿梨俯身,迫近梁兰芝,“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斟茶,简世鸣下毒,殿外的雨声,一点点与她害死沐紫晴那晚的情形重合。可当时,只有她和简世鸣两人,沐阿梨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经历过的一切,又怎会不知道?”沐阿梨勾了勾唇角,浮起一抹嘲讽,“我恨自己有眼无珠,剜掉自己的双目,我觉得我已是这世上最可悲的人,可我没想到,梁兰芝,你都目睹了我的下场,竟然还敢顺着我的路往下走,而且为此疯狂……”
“你,你是沐紫晴?”惊诧盈满了梁兰芝的杏眸。
“是!”沐阿梨毫不迟疑的承认,清冽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怜悯之色,“梁兰芝,你知不知道,梁德轩死了,梁老夫人也死了,梁家的婢女、小厮,嬷嬷,全都死了。你还记不记得梁府是什么模样?那里的每一寸角落,都有鲜血横流,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
梁兰芝的脸色一阵阵泛白,她不由想起了哥哥,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杨嬷嬷,想起了梁家的一草一木,可这一切竟然都被他亲手毁掉。
可即便毁掉了这一切,她依旧没有得到简世鸣的爱,依旧没有得到他的心,甚至,他的人,也离她渐渐远了。
她为了他的前途,不顾众臣反对,不顾哥哥的不满,封他为异姓王……
她为了让他开心,不惜从宫外接来歌姬,学各种姿势取悦他……
她为了留住他,不惜冒天下之大不讳,生下他的孩子……
她为了让他多陪她一刻,不惜杀了她的亲哥哥……
她为了让他多看她一眼,不惜将他喜欢的女子接入宫中……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梁兰芝突然大笑起来。响亮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寝殿中回荡。
可那笑声,却让人听不出丝毫的快乐,只有荒凉,只有悲苦,只有无奈,只有心酸……
笑了良久,良久,终于,有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呜呜!呜呜……”她突然失声痛哭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仿若断了气。从一开始,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给她编造了一个美梦,她就看清了现实的血淋淋,可却不愿从那美梦中醒来。